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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東正集團宣佈放棄藍田灣計畫,而且不會對藍田灣進行後期投資了。」

  「什麼?」楊望傑一愣,「那他們豈不是損失很大。」

  「可惜損失最大的還是厲氏。」尹宵說,「這無疑是對厲氏火上澆油,這樣的重創,破產是遲早的事情。」

  聽到寫意說的那句話,厲擇良凝視著她,「你想說什麼?」眼眸深不見底。

  正好快到站,廣播裡的女聲機械地報著站名。有人挪動位置,準備下車;有人在招呼著同路的朋友下車,車廂裡開始有些嘈雜。

  地鐵漸漸減速,最終停下來,人群又蠢蠢欲動。

  她將臉朝遠處挪了挪,在嘈雜的喧嘩中說:「我們……結束吧。」

  我們結束吧。

  那五個字一出口,仿佛周圍都安靜了下來,那一瞬間,車門打開。

  人潮洶湧。

  整個世界靜止得只有他們兩人。

  他站在那裡,有人擦身而過,再次撞到他。但是他一直直挺挺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一秒、兩秒、三秒……仿佛天荒地老。

  「結束什麼?」他勾起嘴角,愴然一笑。

  他們將地鐵坐了一站又一站,眼看人流擠上來又湧下去。不知道站了多久,乘客越來越少,直到他倆這樣站在空曠的車廂中,已經顯得很礙眼。

  寫意覺得腿腳都站得發麻。

  她才想起來,他是不能久站的。

  「剛才薛其歸不是將所有都告訴你了嗎?」她說,「你坐一會兒吧。」

  他不答話,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絲毫不動。

  「你要是自己不待見自己,我無話可說。」她說。

  他如石化一般,一直盯著她。

  寫意別過臉去,「我還有東西還給你。」

  她說完垂下頭去,將手伸向手袋,想掏什麼物件,卻在即將拉開手袋拉鍊的時候,他一下子將她的手按住,阻止她的動作。寫意從來沒有見他用過那麼大的力,緊緊地捏住她手,為的就是不讓她將那件東西掏出來。

  她想掙開,擰了一下卻是無法動彈。

  他五指的指尖,因為用力變成失血的慘白。

  她用另一隻手去掰開他,可惜他依舊死死不放手。

  於是,他們僵在那裡,形成一個奇怪的姿勢。

  這一節車廂裡面只剩三四個人,似乎是到這裡來旅遊的外地客,有些不解地朝他們看。

  許久以後,他終於說:「沈寫意,你不能留一點尊嚴給我嗎?」由於長久沒有說話,他的嗓子有些乾澀,一開口顯得略微低啞。

  「為什麼?東正集團為什麼要這麼做?」楊望傑問。

  「你有沒有覺得有奇怪的地方?」

  「什麼奇怪?」

  「有人說,曾經,沈寫意在厲氏工作時,是她極力主張與東正的合作計畫。那個時候她正和厲擇良走得親密。而沈家和東正又是世交。」

  「那又怎樣?她可能只是幫個忙。」

  「望傑,你真的沒有串聯起來?藍田灣、輝滬、正源,哪一樣和她沒有關係?你不覺得這完全是她為厲擇良設的一個套?」

  楊望傑猛然抬頭,「不可能!」

  尹宵又說:「沈寫意讓厲氏與東正合作藍田灣,一下子就要了那麼多錢,讓厲氏前期投資。為了沈寫意,厲氏和輝滬鬧翻。然後在拍賣會後,厲氏陷入資金困境,是她自告奮勇去找正源貸款。若不是這樣,你覺得以厲氏的根基真的找不到一家銀行貸款?然後將藍田灣斷水的消息放出來,厲氏震盪,再使正源出來翻臉不認人,最後壓軸出場的是詹東圳,三管齊下還怕厲氏不倒?」

  「不可能。」楊望傑錯愕著,又重複說了一次。

  她和孟梨麗交好,是偶然。

  她恰好認識詹東圳而已,所以與東正集團的關係也是偶然。

  她和朱安槐之間,不過是律師和被告的關係,她只是想要為那位女性伸張正義,一定還是偶然。

  「不可能……」他又喃喃自語了一次,卻是再也沒有上一句有底氣。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我早說過沈寫意不是一般的女人。厲擇良害死她父親,害得他們沈家家破人亡,如此的殺父滅門之仇豈有不報?」

  「可是……她不可能,因為她根本失憶了。她一切都不記得,怎麼可能去找厲擇良報仇呢?」

  「失憶?」尹宵微微張嘴。

  「她出過車禍,對過去是失憶的。」楊望傑解釋。

  「一切都忘了?」

  「不是,好像記得一些又不記得一些。」

  尹宵聽後,怔了稍許又不可思議地笑了,「這種橋段你也相信?有沒有失憶除了她自己,誰知道?」

  「厲擇良,你的尊嚴?」她冷嗤。

  「寫晴瘋了以後,你想過她的尊嚴?」

  「我父親因你而死,你想過他的尊嚴?」

  「我自殺之前,你又可曾顧全過我的尊嚴?」

  她瞪大了眼睛,一句一句地質問他,滿目悲涼卻一滴淚也沒有。

  「我曾經是那麼敬你愛你,甚至將你視作我人生唯一的依靠,可你是怎麼對待我的?你就那樣活生生地剝奪我的一切,趕盡殺絕的時候,你皺過眉頭沒有?你有過遲疑沒有?」

  以前等不到他的答案,而今要是等到也無濟於事了。

  寫意又說:「其實,你誰也不愛,只愛你自己。」

  「所以你從頭到尾都是演戲。」他淡淡說。

  「是。」

  「哦,我都忘記了,你大學時不是你們話劇社的台柱嗎?這本事就是那個時候練出來的?你讓詹東圳陪你演這麼一出,有什麼代價?」什麼代價讓詹東圳也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態,來報復厲氏?

  「和你無關。」

  厲擇良忽然冷嘲:「難道沒有讓你嫁給他,或者陪吃陪睡?你不是很善於這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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