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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由於沾了苑惜的光,莊舒曼沒費吹灰之力說服艾贏,南柯順利進入艾氏集團公司廣告策劃部。南柯本意不想參與人群,她來公司的目的主要還是對付四女,以此為莊舒曼雪恥。她原本開花店的夢想就此覆滅。她想來公司上班,總比那些手裡緊緊捏握男人存摺的女人強得多,這或許是她告別過去歷史的一個轉捩點。舊曆史和新歷史碰撞的過程,即是人類進步的過程。人說前三十年用身體換錢,後三十年用錢換身體。她還沒過用身體換錢的年齡,所以她要掙扎、拼搏、奮鬥。但她已不再有靠男人維持生命的想法,那是卑鄙之事。

  南柯來到廣告策劃部的第一日,摸清了廣告策劃部的全面內容,隨後實施戰略戰術。四女在莊舒曼離開的日子,簡直比登上月球還開心。可是不久她們為了各自利益掀起矛盾波瀾。她們先前為了對付莊舒曼,於不自覺間達成統一戰線,而今莊舒曼離開,她們為了各自利益反目為仇。為了爭奪帥哥,四名女子居然在辦公時間相互說出刺激對方的話,弄得廣告策劃部烏煙瘴氣,沒有一絲祥和氣氛。這個說不拿鏡子照照自己啥德行就和姑奶奶爭高低,真是不自量力;那個說別以為自己是桃花盛開的村莊,充其量不過是棵小野草,有嘛好顯擺的,哼。其中兩名女子突然腦筋急轉彎拉出帥哥,說要請帥哥去吃勝利大餐。帥哥愣怔間,已被她們拉進計程車。

  室內的兩名女子才有所醒悟,心裡慌慌的。帥哥是生活的調味品,彌足珍貴。如今社會變革的趨勢,異性愛戀方式大大改變,那些五大三粗、虎背熊腰、髒了吧唧的男子,再也不會成為女性心中的青睞對象,而面目清秀、語調動聽、才華橫溢的男子,才是女性心目中的偶像。這幾條帥哥面面俱到。四名女子每當和帥哥著面都會心曠神怡。心曠神怡中,工作效率就會增高。她們面面相覷一陣,開始發出罵話,她們大罵另外兩名女子不是東西、爛賤貨、垃圾屁股,總之,一切能夠使她們洩憤的罵話,全都在頃刻間穿越出嘴巴。

  她們正罵得起勁,南柯邁進室內,她們頓刻終止罵話,有些一鳥進林壓住百鳥不語之韻味。南柯大方地落座在原本屬於莊舒曼的座位,拿起一本畫冊翻閱起來,其實眼內餘光一直在掃描室內動態。看到新來的夥伴氣質不凡、漂亮程度不遜色于莊舒曼,她們妒火叢生、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但沒敢輕易發作。南柯的面部表情讓她們望而生畏,全然沒有莊舒曼的文靜,看上去像個狡猾的女特務。她們只好埋頭構思案頭的廣告創意,看都不敢看南柯一眼。南柯自知已占上峰,內心禁不住一陣美氣。然而這種美氣沒有存在多久,南柯便嚴峻以待正視她們的威力。

  另外兩名女子返回廣告策劃部,很快和室內兩名女子形成一個戰鬥集體。四名女生經常是面和心不和,為了利益才會面和,利益一旦消失,又會回到勾心鬥角中。她們中的一名女子從兜內掏出幾塊夾心巧克力軟糖,分別扔給同夥和帥哥,旨在孤立南柯。帥哥沒有接受巧克力軟糖,從進入室內那刻起,視線就沒停止過望向南柯。某種程度說,南柯的美麗要比莊舒曼的美麗還要勾魂懾魄。

  莊舒曼離開廣告策劃部,他著實寂寞了一段。面對長相遜色于莊舒曼、穿著時髦的四名女子,他只好硬著頭皮穿行在四名女子堆裡,有約必赴、有宴必餐,可又不把她們中任何一位放在眼裡。慢慢地他成了廣告策劃部的白吃專家,加上他是廣告策劃部負責人,更加理直氣壯地當著白吃專家。發現眼前坐著貌美如仙的南柯,他自是一陣情緒高漲,向南柯發出柔和的問話,新來的,叫什麼名字?

  帥哥的問話解脫了南柯的孤立局面,南柯很合適宜地呈現出笑容,笑容楚楚動人。楚楚動人的笑容久違了南柯,現今南柯為了向四名女生實施報復計畫,竟然努力扮成動人的笑靨。雖說覺出此舉相當無聊,但中國人百分之八十以上不都是在無聊中度歲月嗎?自家無聊一次又何妨?日常瑣事、整治弱者、講東道西、拆東牆補西牆、拆掉挺不錯的門簾、掘開剛翻修的馬路,這些事情總有一萬條理由跟蹤,誰也無法阻止。無聊自有無聊的好處,無聊中尋開心,是打發時間的靈丹妙藥,何況無聊中還能替莊舒曼出一口惡氣呢。

  南柯眉態十足、兼併嗲聲嗲氣回答了帥哥的問話,本女子芳名南柯,日後還請多多關照。

  言語流露出日本人的習俗,南柯不禁一陣暗笑,覺得生活真是塊無價活寶。這句「多多關照」,讓四名女子氣得七竅生煙、通體發癢,想嚎叫出來。可是她們忍住了,她們並不弱智。她們不能夠讓南柯看出內心的表像。心理戰術對文明人來說是最上乘的選擇。她們堪稱白領階層,雖說談不上佳麗,可也算得上幾盤上等小菜。她們既不是飯店裡跑堂的女招待,也不是賣雜貨的買賣人,更不是無知無識靠臉蛋吃飯的禮儀小姐,她們是獲得本科以上文憑的知識女性。知識女性做事不能像駡街的潑婦。她們強迫的笑容,看上去七扭八歪,很彆扭。第一論心理戰術應該說以她們失敗而告終。

  那日下班後,她們沒有離開的意思,如同商量好了似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待南柯、帥哥離開,她們才長長籲出一口氣,隨後特務般聚集一處,完全忘記彼此的隔閡商量著對策。她們商量出兩個對策,一個是暫且放棄帥哥,另一個是破釜沉舟和南柯鬥爭到底。鬥爭的策略自然是暗中湧動奪回帥哥。至於帥哥帥到誰家,她們暫且不會計較,只要不被新來的對手掠奪到手,這就是她們最後的勝利。她們決定聯手孤立南柯。孤立能夠致人於死地,聽人說一隻孤獨的動物,能在孤獨中出現嗜睡,嚴重者在嗜睡中長眠不醒最終逝去。正常的人更是忍受不了每分每秒的孤獨。

  南柯走出公司大門的時候,帥哥駕駛一輛北京吉普停在南柯面前,打開車門,要南柯上車。南柯沒有任何遲疑上了吉普車,坐在帥哥身邊。帥哥邊驅車邊問向南柯想吃點什麼。南柯肚中正感饑餓,帥哥發出邀請,自然于情於理不能回避。為了試探帥哥經濟情況如何,南柯脫口說出「隨便」。「隨便」一詞說出口,南柯覺得今日智商很高。「隨便」一詞既能達到預期目的,又能美餐一頓,還完全將主動權放進對方手中,從而突顯出自身的莫測高深。首次約女子用餐的男子,通常都會去最上乘的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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