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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酒足飯飽的莊舒曼繼續徜徉街頭,以此散盡憂鬱心態。肚子裡有了溫飽,便有了精神。她邊散步邊構思未來的事。她要和陳塵結束戀愛關係,她已配不上陳塵。雖說離開陳塵意味著進入痛苦深淵,可她必須理性地離開。長痛不如短痛。與其等到某一天被動地離開陳塵,不如及早做出決定,免去日後尷尬局面。她不再是浪漫純情的花季天使,她已染塵,變成有污漬的女人,她沒資格再愛陳塵。想到和陳塵美好的愛情即要毀於一旦,她險些摔倒。她愛陳塵,從剛入大學那會兒,他們彼此間就有一種說不清的火花在閃爍。她坐在陳塵旁側位置,總能透過余光看到陳塵凝視她。去食堂就餐,陳塵又總是打完飯菜,落座在她的對面,不管她周圍那幾個棒打不散的女生是否在場,常常將自家餐碟中的上等菜肴夾到她的餐碟內。

  而與此同時,她對陳塵也早已產生好感,由好感上升到愛情。他們的戀情就是在不由自主間形成的,很自然。星期日陳塵會主動來女寢約她出外寫生或出外就餐。那個時期好甜蜜溫馨,沒什麼能比得上愛情的美妙。出外寫生累了,陳塵的臂彎就是她休息的溫床。只要她甩開畫筆,陳塵就會主動伸出手臂攬她入懷。起初她很不自然,覺得陳塵的臂彎帶電,讓她的頭部發麻,她清楚那是緊張所致。緊張到呼吸都很困難。畢竟孤男寡女獨依一處。後來習慣了,也就順其自然地減除緊張。想到她和陳塵愛情史是以自然趨勢發展起來,她就想以自然趨勢結束和陳塵的愛情。就算沒有失貞這碼事,她也無法高攀陳塵。

  陳塵的家族體系太龐大,父母都是科研工作者;姑姑是畫家,姑父是某集團公司總裁;舅舅是個作家,舅母是某出版局局長。祖父、祖母雖說過逝,卻有著光輝歷史,祖父是個軍長,祖母在抗日戰爭時期,為了保護革命党人英勇就義。外公、外婆雙雙都是某大學講師,現已離休在家。有兩個表哥在國外留學。有人揚言陳塵家的祖墳風水好,才事事如意。其實陳塵家的祖墳,從太祖父那輩起就已不知去向。獲悉到陳塵有如此偉大的家族史,莊舒曼不禁通體發毛、頭髮豎起。她在心中喊出「太偉大了」,同時感到自身的渺小。陳塵從未向人炫耀過輝煌的家族史,只是在她逼供式的追問下,才不得不道出家族史。陳塵是個相當穩重且又較有修養的男生,這是當今社會男孩子堆罕見的品行。她非常看中這一點。

  有著上等家世的陳塵,容貌可人,時尚的窄臉型、眼睛介於不大不小間、有一張女孩子般可愛的嘴巴、喉結周邊的肌肉特有魅力,女孩子看到後,很想衝動地吻住那裡。只可惜陳塵從不輕易理睬周圍女孩子,也不輕易露出微笑。除非是有女孩子主動上前和他談公事,他才不得不張開尊口。他身為班級組織委員,班級搞活動,自然率先組織人力搞好活動,與其他班級幹部搭成統一戰線。班長是名其貌不揚的小個女生,卻極有才華,繪畫水準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曾經一度受到肖絡繹的器重。肖絡繹未患病前,除了對醜八怪班長器重外,女生中只有莊舒曼,他肯光顧。

  醜八怪班長和陳塵這樣的帥哥男生搭成領導階層,內心感到十分榮耀。每當班級組織活動,醜八怪班長就會眯著一雙小眼睛抒情地望向陳塵,向陳塵這個組織委員下達指令。這種時刻,她猶如統率三軍的將領那般自豪、莊嚴,一雙小眼睛始終不離陳塵的面部。若是男生的話,就可以用色迷迷來形容她。為了同學之間的面子,陳塵強迫自己忍耐住她的凝視,假裝低頭沉思或者雙眸望向窗外,耳朵孤軍奮戰傾聽她的一旨命令。陳塵略略低頭時醒目地裸現出小雙眼皮,那層魅力真是讓全世界的女生拜倒在腳下。陳塵的微笑非常吝嗇,吝嗇到只對莊舒曼一人微笑。只要見到莊舒曼,陳塵就會先用微笑迎上去,然後才是開口講話。陳塵愛莊舒曼,愛得癡癡迷迷。莊舒曼有一張漂亮純情的面孔,沒有某些女孩子身上那種野性美。陳塵稱莊舒曼是純情天使,並要做純情天使的守衛者。陳塵討厭妖氣十足、化濃妝的女孩子。

  南柯、杜拉、苑惜、奔紅月之流,陳塵瞧一眼她們都懶得,因為對她們缺乏瞭解,還一度規勸莊舒曼少和她們往來,認為她們是新時期出籠的邪惡天使。她們的裝扮,讓陳塵不寒而慄,暗中稱她們是一堆美麗垃圾。莊舒曼的文靜著裝,讓陳塵感到爽目一新。與莊舒曼愛戀的日子,陳塵沉浸在幸福的蜜罐裡不能自拔。在家中他是父母掌心裡的明珠,父母有時嬌慣他,但他卻從不放縱行為。趕上假日,他奔赴外公、外婆的住處,幫助他們做些該做的事,比如為外公、外婆捶背、按摩,再就是向外公、外婆彙報學習情況。外公、外婆家有常年保姆照料,做飯、洗衣、收拾屋子都給保姆包下,所以每次去探望外公、外婆,都會在外公、外婆面前胡亂轉悠一番,久而久之外公、外婆查明他的心跡,就對他說,小子,你只要心裡裝著外公、外婆,讓外公、外婆隔三差五能見到你,外公、外婆就會很滿足。

  留宿在外公、外婆家中,陳塵會賴在外公、外婆的床上和他們睡在一道。待他進入眠狀,外公、外婆愛憐地凝視他許久,然後才關燈睡覺。一張雙人床睡上三個人自然有些緊巴,外公就會急流勇退到其它房間。臨去其它房間,沒忘記摸一摸他的臉頰,以示親昵。由此可見他在親人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莊舒曼深愛他,就不能夠欺騙他。想到不日即要割捨掉對他的愛情,她不由得蹲在馬路邊沿、渾身無力地癱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此時酒力和精神的委靡,使她想嘔吐。有嘔吐的感覺,胃裡翻江倒海一陣折騰,最後聲嘶力竭地嘔吐出許多濁物。將近黃昏,她才逐漸恢復體力,從馬路邊沿站起身,向後攏了下淩亂的散發,繼續向前方走去。

  晚餐時節,按著慣例陳塵提前來到食堂,在只有兩三個人排隊的視窗停住腳步,而後站在兩三個人的後面,等候食堂的開飯。陳塵打來莊舒曼愛吃的糖醋排骨、暴炒頭菜、尖椒炒肉絲、涼拌三絲,還有兩張蔥油餅。他擺放好飯菜,像往日那樣等待莊舒曼來到食堂。左等右等不見莊舒曼出現。過了就餐時間,食堂裡的就餐者陸續撤退。往日莊舒曼早已和幾名要好女生來到食堂,今日非但莊舒曼未到場,就連幾名女生也沒出現。他有些焦慮,準備先行就餐,然後去莊舒曼的宿舍探個究竟。白日裡,他因為創作一幅畫,沒有和莊舒曼聯絡。難道說莊舒曼生他的氣不成?冥思苦想間,南柯、杜拉、苑惜、奔紅月出現在面前。她們在他斜對過的一張餐桌上落座,南柯負責去窗口打飯菜。此時食堂的飯菜所剩無幾,但還夠她們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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