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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


  草原遊牧民族要比漢人更瞭解狼,因此也就敬佩狼,崇敬狼精神,並把這種精神置於民族圖騰精神的至高無上的位置,所以,草原民族在四不精神的普及程度上,要大大超過農耕民族。而正是由於草原民族對農耕民族的長期不斷的輸血和混血,才使整個中華民族斷斷續續地延續了四不精神,也就是中華民族精神。

  因此,如果從中華民族精神中抽掉了遊牧民族的不息不淫不移不屈的狼圖騰精神,那麼

  還能剩下什麼呢?剩下的可能只有宋明理學精神了。現在,誰還敢把宋明理學三綱五常,三從四德的精神作為中華民族精神?中華民族精神實際上是中華大地上遊牧民族和農耕民族共同創造的民族精神,但以遊牧精神和狼圖騰精神為魂。

  我們漢人真應該充分認識和肯定草原民族對整個中華民族的偉大貢獻,感謝和學習草原狼和草原民族。真應該對草原、草原狼和草原人作最大的補償。

  楊克忿忿地說:現在不要說是感謝和補償了,就是制止對草原的掠奪和瞎指揮都難上加難。

  陳陣說:我認為,中國儒家正統思想和史家文化裡有一個最可惡的東西,就是全盤抹殺遊牧民族對中華民族和文明的救命性的貢獻。中國傳統觀點總是鼓吹中國古文明如何如何優越,中國的農耕文明和正統儒家具有如何強大的生命力,其他三大農耕文明古國的文明都是失落的文明,都沒有堅持延續下來,而只有中國的古文明沒有中斷,而一直堅持到近現代。然而,根據中國歷史五千年發展的事實,中華文明之所以能夠堅持到近代,是不能離開遊牧民族長期不斷的輸血的。否認遊牧民族的救命性的輸血貢獻,就是「貪天之功,據為己有」。這種觀點不僅大大削弱對保守腐朽的小農意識和正統儒學的批判力度,使其得以殘存,繼續弱化和束縛中華民族的性格和精神,而且也會對中國病發生嚴重誤診。

  建國以來的治國方略都未能對症下藥,都沒有集中力量對農耕的病根痛下猛藥,甚至繼續迷戀農耕,鼓吹農耕,提高農耕地位,提拔農耕幹部。在文革時期,甚至還要把城市知識份子趕到農村去當農民,這就導致小農意識和家長專制意識日益濃厚。也導致農耕人口急劇膨脹,甚至大有超過五千年農耕人口總和的趨勢。雖然目前農業產值在國民生產總值中降到次要地位,然而農耕人口依然占絕對優勢,九億具有農耕性格和意識的農耕人口,已經成為中華民族現實的「民族存在」,如此龐大深厚的農耕意識和性格「存在」,將長期影響和薰染中國的行政官員、知識份子、工商階層、工人市民,以及到新生階層的機體內。

  百年來,中國老病頻頻復發,本質性的維新和改革屢屢受挫,其深刻的原因就在於中華民族至今為止仍然未能從根本上轉換自己民族的性格。因而,直到現在,中華民族尚未發展到能夠絕對把握自己民族命運的階段。史界之革命,當今中國之革命,就是要以狼圖騰精神革農耕性格的命,革儒家「溫良敦厚」誤導中華之命。

  然而,20年艱難痛苦的改革,中國競爭性的市場經濟已有了長足進步,民族存在開始改變,民族存在決定民族性格的規律開始向強悍的方向發生作用。中國人的性格也開始自發地向狼圖騰精神回歸:兒童刊物《大灰狼》受到孩子們的歡迎;歌曲《北方的狼》唱紅了中華大地;以狼的強悍性格「與狼共舞」,成為越來越多的企業家的自覺;以狼為商標的產品開始在市場上流通,以狼為店名的餐館生意興隆;以狼為筆名或藝名的作家藝術家也開始出現……在中國,以狼圖騰精神為核心的遊牧精神終於開始復活。一個世界上最怕狼恨狼的民族開始自發地敬崇狼精神,這是20年改革的最主要的成果之一,也是中華民族復興的希望所在。

  由於狼圖騰精神是痛殺軟弱保守的羊精神的剋星。因此,只有大大發揚狼圖騰的精神,改革才不會倒退,也不敢倒退。越來越多以狼精神武裝起來的「新型人類」將越戰越勇,挫敗一切保守倒退的勢力。說到底,中國的改革不僅是經濟政治體制的改革和轉換,而更基礎更具決定性的卻是國民性格的改革和轉換。

  掌握和遵循中國和世界文明的發展規律,就可以涉過「摸著石頭過河的」探索階段,就可以更自覺地繼續堅持改革開放,像草原狼海洋狼那樣的勇猛前進。中華民族一定能夠恢復和繼承炎黃先祖的遊牧精神,和中華草原民族的狼圖騰精神,並發揚光大。在民族性格上,從古代的「文明羊」,發展為現代的「文明狼」,並向個性真正解放的、真正自由民主的「文明人」發展。到那時,中國人根除了「文明羊」階段的家畜性,克服了「文明狼」階段的半野蠻性,而成為真正大寫的文明人。上述三個階段是符合中國歷史和國情的規律性的發展階段,而中華民族在民族性格上不經過「文明狼」階段,就根本不能進入自由民主的「文明人」高級階段。十幾億真正自由民主和熱愛和平的文明人出現在世界舞臺上,將是全球自由與和平的最大保障。

  楊克說:你梳理得還挺清楚,中國歷史可能真會按照你的「三階段論」發展。狼圖騰這件民族精神武器一直被埋沒在草原,現在總算挖掘出來了,看來它一點也沒有生銹,依然寒光閃閃,鋒利無比。而且古老的狼圖騰在現代世界最先進的思想精神武庫裡仍然閃著燦爛的光輝,而儒家的綱領——三綱五常卻早就成了腐屍爛肉。

  楊克又說:你這個大綱幾乎把我一直想不通的幾個關鍵問題弄通了。可是我還有幾個問題沒弄明白。在明清時期中國城市中已經出現了資本主義萌芽,可為什麼中國還是沒有走上資本主義道路?

  陳陣說:原因還在於農耕的民族存在和民族性格。中國農耕土地太廣闊太深厚,世界第一。從這塊土地上長出的農耕大樹,根深葉茂,吸走了所有的養分;樹冠巨大,覆蓋了樹下所有的萌芽。農耕國家政權光抽稅、攤派、敲詐和索賄,就能把資本主義萌芽發展所必須的原始積累榨幹;可是要反抗抽血,就必須要有強悍的民族性格來戰鬥,主客觀條件都不具備當然就沒戲了。資本主義在古代中國巨大的農耕大樹下,沒有養分,沒有陽光,最多只能長成萌芽,永遠是萌芽。所以中國的歷史發展就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原地打轉。如果沒有中國的遊牧民族的不斷輸血,連原地打轉都轉不下去。沒有現代資本主義「文明狼」強悍闖入,中國就永遠突不破農耕經濟形態,這是中國的特殊性。封閉的中國文明是世界文明中的一條特殊的支流,是條內陸河,像封閉的塔里木河,不靠先進階層採取果敢手段,它自己永遠流不到世界潮流的主河道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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