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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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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東籬看出何小蘿的想法。親切地拍了拍她的後背,竟然像一個久別重逢地大哥哥一般,「知道這些鑽石都是怎麼來的嗎?」他輕輕一笑,「三年前一個神秘人從南非走私回來它們。可是一進入海關就被幫派之間的鬥爭仇殺,從此這些鑽石下落不明。」 呃,又是幫派仇殺,何小蘿鬱悶地想起上一次他差點被人在樹林裡殺掉的情景,簡直是太恐怖了,比好萊塢地黑幫電影還要恐怖一百倍。 樊東籬繼續說:「我一直在跟黎昱所在的組織爭奪這些貨物,但黎昱在單獨保護這些貨物的時候背叛了。他的組織便以為他投靠了我,不惜付出巨大代價清除我的人。」他說到這裡眼中閃過一絲不定的光火。裡面盛著深刻的憤怒,「可也就是上次的鬥爭驚動了警方,他們逐漸找到了黎昱地藏身之處,就發生了後面的事。」 黎昱竟然是在借刀殺人?何小蘿實在是很佩服他,看起來木訥老實毫無心機,卻竟然能將兩個幫派牽扯進去。偷了人家的東西還叫人家打架。要不是員警壞了他的事,他現在估計已經帶著鑽石不曉得在哪裡作威作福了。 「所以這些鑽石本來屬於那個神秘的人。但他死得太蹊蹺,使得這些價值連城的貨物成了無主之賓,所以很多人在以性命做賭注想要得到它們。不過現在它們屬於我。」他這樣說地時候,眼角彎出一個好看地弧度,突然讓何小蘿不合時宜地想起影視劇裡君臨天下的帝王,突然擁有了天下那樣貴重東西地時候,就會綻出這種威嚴的參雜著成就感的十分迷人的氣質。……等等,這是什麼比喻? 汗啊!何小蘿明顯覺得這樣的故事離自己簡直是太遠了,可是又鮮活地擺在自己面前。如果是在電影裡看到樊東籬這樣的人物,說不定還為之尖叫一下,因為他真的很黑道很有魅力,渾然有一種當年周潤發橫行上海灘的味道,可現實不是文藝,當他真正站在你面前,而且你的生命就在他手裡捏著的時候,一點都不好玩。一路看 「小蘿,今天從我看到你,你就用這種小兔子一般的眼神看我。」樊東籬竟然說,「你知道我心裡的感覺嗎?我覺得我傷害了你。」 呃,何小蘿抬起眼睛笑得很難看,「不會啦,樊大哥,你要是讓我媽媽和師太安全地出去就很好啦,呵呵,他們不會亂說的……」何小蘿突然覺得自己說這話都有了革命烈士捨身為人的味道。 樊東籬哈哈一笑,對隨從說:「將師太請到這裡來。」 他要幹什麼?何小蘿心裡一緊,完全沒有見識過黑社會幫派,不曉得他有什麼章程……不會玩什麼斷指皮鞭滴蠟之類的變態遊戲吧…… 水月師太一會兒就跟在隨從後面過來了,素袍上沾了點點泥漬,卻依然是低眉順眼的慈悲模樣,絲毫不驚不懼,從容而穩健,只是走進屋的時候,看了樊東籬一眼,目光中陡然射出犀利的光芒,讓人心裡為之一震,不過那光芒隨即就淡了下去,只剩下望向何小蘿時的擔心。 「師太,在下驚擾了。」樊東籬很彬彬有禮地說。 水月師太行了佛禮,「阿彌陀佛。」 「我要的東西已經取到,這就離開廣濟庵,我的兄弟們不懂事,讓師太和各位小師傅們受了委屈,還望見諒。」 何小蘿心裡打鼓,這不是欲蓋彌彰嗎?你跑到人家家裡把人家綁起來,臨走時還要人家原諒,人家不報警才怪了。 熟料師太只是垂下眼瞼,淡淡地說:「佛門清淨之地,本不該汙藏不潔之物,貧尼有失察之誤。一切劫數皆因孽緣,現在施主既已將原物取回,自是皆大歡喜,阿彌陀佛。」 「師太慈悲,廣濟庵佛法無邊,我也想在此結個善緣。」他從隨從手裡拿過一張支票雙手呈遞給水月師太,「捐個來世可否?」 何小蘿伸了脖子看了眼那張支票,竟然沒有填數額,這樣水月師太隨便在上面填個多少數位都可以隨便提取,簡直是太慷慨了。 水月師太又誦了句佛語,「施主廣積善緣必有後福,何言來世?人生一世,善惡皆在佛祖心中。」說完雙手接過支票。 這筆交易做完了。 樊東籬松了一口氣,對阿刀說:「撤掉人下山!」然後對何小蘿說:「大哥先走,留一輛車送你和伯母好不好?」 何小蘿沒有料到這樣一場綁架搶劫的大事,這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可是一想到上一次被關進看守所一個晚上就差點把母親氣壞了,這時還哪敢叫綁匪派車送她們,於是趕快搖頭,「不要不要,樊大哥你們先走,我們打車回去就好了。」 樊東籬看出她的意思,便不勉強,深深看她一眼,留下一個失望的笑容,「是,大哥是壞人,不能隨便相信。」他竟然又脫下身上的大衣披在何小蘿身上,「穿得太單薄了,以後要懂得愛惜自己。」說完便帶著他的隨從極盡瀟灑地走出小院門,下山去了。 何小蘿披著那件黑色的大衣,面對水月師太有點驚慌失措。 水月師太慈愛地看了一眼她,笑著說:「看得出來他心裡有你,才不會傷害你。」 啊哈?何小蘿笑了,他明明是受了肖亦澄之托吧,怎麼會也心裡有我呢,師太真能亂點鴛鴦譜,便說:「什麼呀,他只是我認識的一個不太熟的朋友而已。不過師太……呃,您能不能不要跟我媽媽說……我認識他們的事?」何小蘿可憐巴巴地哀求。 「世上本無事,庸人固自擾,既然你沒有危險,我又何必去跟你母親提起,徒增她的擔心呢?」 「啊,師太,您不打算跟警察局點炮他吧?」何小蘿怎麼都覺得剛才師太的態度是個緩兵之計,這麼想著還看了一眼她手裡的那張無限額的支票。 水月師太很玄幻地一笑,「出家人不打誑語,我已經告訴了他善惡都在佛祖心中,怎麼會再去害他?小蘿,你快扶你母親下山去吧。孩子,記住人可以愛一輩子,但不能恨一輩子,堅持去恨一個人反而會錯過本該愛的東西,你母親總是走不出這個業界,我希望你能走得出來。去吧……」 水月師太說完這些話,將手裡那張支票撕成小紙片扔在了旁邊的雪堆中。 何小蘿突然覺得她站在那方小院中,矮矮的白牆下,卻如一株牆外的梅樹一般出塵清逸,宛如淡遠的冬日天空,禪意無邊。 第七十九章 最後的機會 何小蘿把那件大衣疊成一個很詭異的形狀,然後在院子裡找了一個塑膠袋裝起來,如果被何潔汝看到她又穿著另一個男人的大衣,估計要把她淩遲處死。不過冬天山上的風真的很冷,她剛才因為匆匆忙忙上山,沒有來得及穿大衣,偏偏又緊張出了一身汗,這個時侯才覺得冷。山風像尖刀一樣直往單薄的衣服裡鑽,她剛剛還是發著燒的。 何小蘿去偏殿接了何潔汝,跟她含糊了幾句,幸虧有水月師太主持大局,一切才得以平安無事。下得山來,打了輛計程車回到家,何小蘿一面躲閃著母親的盤問,一面已經覺得頭重腳輕,快要暈倒了一般。可能是自己做賊心虛,何潔汝並沒有多問什麼,只把上午的一切當作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流氓事件,甚至連阿刀那麼奇怪地出現在庵裡也沒有多加盤問。 何小蘿吃過午飯便坐在床上發呆,睡不著,只是昏頭昏腦地研究桌上的那捧火紅的天堂鳥是誰送來的?她心裡有一個答案,但她不確定,因為她從不確定不該相信的事情。可是這個時侯就會想起那個人,他是今天一早的飛機,現在已經在太平洋的上空,飛往大洋的彼岸,而他們之間的軌跡就會像兩條鐵軌一樣平行,有些故事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它的本來面貌就是如此…… 可是他又為什麼要送花來,難道他不知道花枯萎的時候她會傷心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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