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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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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些被忽視的過往瑣事一齊冒出來的時候,喬落的生活變得很擁擠,賀遲的聲音總是不經意地跳了出來。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賀遲留給她的這麼多、這麼好。她問自己:你是否應該高興竟然有這麼多美好的回憶? 她開始想念他的臭脾氣、壞心眼,想念他初時的惡形惡狀,想念他越來越溫厚的態度,想念他大笑時飛揚的眉眼、得意時翹起的嘴角。 她想起一年前她發燒的時候,他大清早給她送粥時扭捏不安的樣子,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擺。想到這裡她就微笑,笑得幾近幸福。 杜可問:「喬姐你在笑什麼?你是不是談戀愛了?那賀董怎麼辦?賀董怎麼不來了?」這時喬落的微笑就會摻進一些苦澀。 她曾說,賀遲就像是一株植物。如今始知,原來這一株生機勃勃的植物早就在她的心尖上深深紮根,並憑藉他頑強的生命力,在她如此貧瘠的心間茁壯成長,最終枝繁葉茂,直至佔據了每一個角落。 第二十五章 你愛的人才能給的幸福 (這哪裡是年少與年長的愛情區別,哪裡是愛得深愛得淺的區別。這樣呵護的愛,經時間沉澱後,越發覺得可貴。) 鄭老師又掛電話來,喬落明明知道這是自己選擇過平淡生活的一次機會,卻仍舊正式而徹底地回絕了他。她這樣的狀態根本無法對別人負責。鄭老師顯得有些意外,但依舊禮貌地說了幾句客氣話之後,便不再聯繫了。 週末的時候,喬父待在家裡對著盤象棋僵局反復推演,喬落端著一杯花茶在旁邊看棋局演變。她一向不喜歡這些莫測深奧的東西,反而顧意冬和賀遲都很喜歡,並且很善於謀劃佈局。 以前在美國的時候,有一年母親身體轉好,醫生批准可以接回家中與他們一起住。那段日子是喬落在美國最舒心最快樂的日子。母親很喜歡看他們下象棋,喬落那時只好央賀遲陪著下幾盤棋,權作給母親表演。賀遲一點兒也不讓著她,每次都將她殺得片甲不留,她總為這個生氣。而母親卻是越看越高興,她也就只好忍氣吞聲地繼續讓賀遲屠殺。他下起棋來神情專注,低垂著濃黑的眼睫一副沉思模樣,那個神態竟能讓喬落在此時清晰地回憶起來。 想得太入神,父親問話都沒有聽清,喬落回過神來問:「爸,你說什麼?」一邊笑自己沒有出息,思慮太過,竟然在父親的問話中都聽到賀遲的名字。 卻見喬父依舊埋著頭對著棋局,貌似不經意地問:「怎麼最近不見賀遲來找你?我覺得那是個好孩子,看的出來對你是真心的。」 喬落完完全全愣住,被問得措手不及。 賀遲的存在是父女倆心照不宣的問題,喬落也沒有刻意隱瞞與賀遲的交往。她怕萬一露陷反而令父親多想,乾脆就在一開始的時候大大方方地對父親說:「我和他在美國時比較熟,當時他幫了我很多忙。」喬父對賀家不可能沒有心結,但想到賀遲在妻女境況艱難的情況下施以援手,便毫無怨言了。 於是除了最初說起的那次,父女之間再未提過這個名字。哪怕當時喬落生病,賀遲送來的湯水藥品,喬落也沒問父親是如何交接的。所以當賀遲從他們生活中悄然離場的時候,喬落沒有想到父親竟會這樣直接地提出來。 喬落不知該如何回答,有些訥訥的。 喬父繼續說:「我覺得那孩子挺不錯的。」 喬落攤開手心仔細地研究掌心上的紋路,含含糊糊地說:「嗯,是不錯。」 喬父側頭看她:「你也這麼覺得?」 喬落愣住,張口結舌地回問:「爸,你,你為什麼說這個?」 「我在想啊,我做的孽到底什麼時候算完?我是不是又拖累了我姑娘的幸福?小落,你如果真喜歡賀遲,爸爸沒有關係的,沒有什麼比你的幸福快樂更重要了。」 「爸……你想太多了,沒有的事!」 「什麼沒有的事?你不喜歡賀遲嗎?那孩子可是挺優秀的,聽說喜歡他的小姑娘可多著呢。」喬父語態輕鬆卻眼神犀利地盯著女兒。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哎呀爸,我跟他不是那麼回事!」喬落回避話題。 「那是怎麼回事?你生病那次把他急得前前後後地找醫生準備藥,一個勁兒地問我你怎麼樣了。我說要不你自己來看看不就知道了,他又說你不想見他怕耽誤你養病。他喜歡你,瞎子都看得出來。你怎麼不答應人家?你連他都看不上?」 「爸,感情是一種很奢侈的東西,沒有實用。我跟他就是不合適在一起。哎呀,我的事你不要操心了,我自己有數!」 「是你們兩個不合適還是你們兩個的家庭不合適?」喬父深深地凝望著自己的女兒,複雜中含痛,蒼老的眼眸有些濕潤,「小落,爸爸很抱歉。竟然兩次都是我割斷了你的幸福。我真的,很後悔。」 喬落起身圈住爸的手臂,靠在他的肩膀上,忍不住眼中泛淚:「沒有的事!爸你別瞎想!我跟顧意冬那都是哪輩子的事了,早就記不清了!至於賀遲更是沒譜的事!他那個圈子有幾個好男人你還不知道嗎?我好手好腳的誰要往火坑裡跳啊?!話說回來,不是你我連認都不會認識他,更別說後來了。爸,你給我的已經太多太多了,我沒覺得苦沒覺得委屈,我已經很又運氣了。我……不喜歡他,他跩得二五八萬似的,誰喜歡他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小就看他不順眼!」喬落緊緊地攥著拳頭才能控制住聲音的顫抖,心卻不能抑制地泛酸,很酸。 一個月匆匆過去,喬落過年長的幾斤肉很快瘦了下來,而且減肥的勢頭兇猛得一發不可收拾。商雨看不過去,正好趕上她生日,宋海藥給她大辦,她就死活拉著喬落一起出席。 這天的喬落分外疲憊。大同小異的豪華會館,聚會上有幾張熟悉的面孔,也有不認識的認對她指指點點。 喬落管不了那麼許多,只是勉力維持笑臉希望不要給壽星的宴會添堵。 鐘遠那個玩家毫不意外地在座,幾次看著喬落欲言又止,都被喬落遠遠避開。 宋海準備了極其精緻奢華的禮物,眾人驚呼讚歎,商雨卻只是站在那裡淡淡微笑。 有人要,給不起。有人給,要不起。 誰更傷心? 感情,真的是一種很奢侈的東西啊! 喬落煩躁,在桌子上抽出一根煙走到露臺上點燃,深吸一口看向夜空。 似乎很久前也有一日,她也是這樣吐著煙圈望著夜空。那個時候,賀遲在她的身邊。 當時的她在想些什麼?她似乎想著要抓住最後一點放縱的時間回到她的白馬王子身邊,不顧一切幾近癡狂。賀遲氣得發瘋一個人跑到非洲援建,待了三個月心情平靜之後才回來見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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