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戀君已是二十年 | 上頁 下頁 |
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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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把四個雞蛋洗淨,在大頭的部位敲出一個小洞,小頭朝下放進煮蛋器。 第三步是從櫥櫃裡拿出蜂蜜,倒進我和展翔的水杯裡,再注滿溫開水,攪拌均勻。把自己的那杯喝掉。 然後,拿出砂鍋,把合歡、百合、夜交藤、柏子仁、白術、太子參、益智仁等中藥各取10克,添五碗水,在火上煎熬。 最後,會做兩三個小菜,份量不多,但都是開胃的材料。 冰箱裡取出麵包或者饅頭,放進微波爐,1分鐘後取出。有時候,是新鮮的夏家煎餅。皆是尋常人家的餐桌上,最常見的吃食。 展翔就該起床了。他會走向餐桌,那有我為他準備的蜂蜜水。一飲而盡後,我應該在廚房,他會走過來,從後面抱一下,說「小翎子早安!」是剛睡醒的帶著慵懶的聲音。我回頭對他燦爛的笑,親親他的臉頰,說「展先生早安!」他拍拍我的臉,說辛苦了。然後,他會走進我睡的那間房,去看熟睡中的飛揚、繞月。 大部分時間,展翔仍然需要到廣州辦公。從住的地方到分公司,需要一個半小時的車程。所以,我必須早起為他準備早餐,他也必須早起,以免遲到。 用餐後,他會去洗手間洗漱,順便洗澡。他一直都有早晨洗澡的習慣。在他洗澡的空檔,我要去書房整理他的提包,把手機、電腦、資料整齊的放進去。 出來後,差不多是在七點左右。換裝,出門,上班。按他的話說,他需要賺錢養活家裡的三張嘴。 我會拎著提包送他到電梯口,電梯到後把提包給他,他說我走了。我說,開車小心。記得系安全帶。 回到房間,要把飛揚、繞月的牛奶熱好,準備他們的食物。再把煲中藥的火關掉。就到了叫他們起床的時間。 雖然他們患有嚴重的自閉症,但是,畢竟是近五歲的孩子,穿衣也並不麻煩。簡單的為繞月梳下頭髮,再為他們洗淨手臉,帶到餐桌前,就開始了一天的生活。 照顧他們吃完早餐,他們就會坐在客廳的地上,我為他們找到少兒頻道,他們就安靜的看電視。我要收拾廚房,洗前一天的衣物。是夏季,展翔的衣服都可以手洗,而不必費事拿到乾洗店。飛揚和繞月已經學會了使用洗手間,我只需要在旁邊看著就行了。 一切收拾停當,差不多是到十點左右。我會把電視關掉,陪著他們說話,雖然他們一直不理我。給他們講故事,雖然他們沒有一點興致。我堅持不懈的和他們溝通、交流。雖然得不到他們熱情的回應,但是我並不氣餒。我相信有一天,他們終會像正常的孩子一樣,哭鬧、爭吵、蹦蹦跳跳。我始終堅信,因為,讓他們康復是我在燒香時許下的其中一個願望。人們都說,那裡的神仙最為靈驗。 那麼,擁有千手千眼的神仙,亦會讓我如願。 中午,帶著他們午睡。醒來,兩點左右的樣子。 開始教他們認識動物、字母、數位。一遍又一遍。直到五點,開始準備晚餐。七點,展翔會回來。我給他開門,他笑意盈盈的走進來,叫著飛揚繞月。那兩個孩子,動也不動。我安慰他,一切都會好的。 每天的每時每刻,我都和他們一起度過。每天晚上,我會抽出一點時間,上網,在BLOG裡寫日誌。寫那些瑣碎的點滴,幸福的點滴。那些點滴,在我的生命中彙聚成一條波瀾壯闊的大海,綿綿不絕,奔騰不息…… 48. 展翔言:規律的生活,讓人身心愉悅。 我捏著他腰上的肉取笑他:「還好,不是心寬體胖。否則,在外面就勾引不到MM了。」 他笑著躲開,因為他的腰是最怕庠的部位。邊躲邊說:「天地良心呐!你說這話就不怕六月飛雪!」 那是六月了。 2007年的六月一日,兒童節,逢週五。展翔沒有去上班,我們帶著飛揚、繞月去訓練班報名。要到達訓練班,需穿過整個中山市區。天籟的內部空間較大,我和飛揚繞月坐在後排。一路上,他們都擠在靠門的位置,卻並不朝外面張望。亦對車內的一切都不感興趣。出發前,展翔啟動了兒童安全鎖。看來,完全是多餘的擔心。他們始終是冷冷的,冰冰的。我摸了摸繞月的額頭,有細微的汗滲出。問她熱嗎,她亦不答。藉此為藉口,我讓飛揚摁靠近他的車窗玻璃電動開關,他理都不理。展翔通過車內後視鏡看著我們,開了空調,眼神憂鬱。 一個叫桔子的老師接待了我們。後來才知,在整個訓練班,所有老師的名字都是以常見的各種水果名稱代替。據老師講,這樣,更有利於讓自閉的孩子熟悉身邊的事物。 桔子老師和飛揚繞月打了聲招呼,把我們讓在座位上,開始和我們交談:「醫學上認為,自閉症是一種終生性、固定性、嚴重的全面精神發育障礙疾病。致使發病的原因與家庭收入、生活方式、教育程度這些沒有關係。患上自閉症的人對別人全面缺乏情感反應,言語發育障礙,刻板運動和對環境缺乏反應。這些都是臨床的症狀。也是醫生判斷自閉症的依據。 「但是,做為訓練人員,我們願意從更加感性的方面幫助他們。我們認為,每一個孩子都是上帝賜予人類珍貴的禮物。而有一群星星的孩子,他們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能夠與人交流但卻閉口不言,或者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不懂得愛與關懷。他們是孤獨的天使。 「其實我們更加應該相信,這些自閉症的孩子,是上帝特意派下來的,上帝要讓我們學會大愛,同時也把上帝給予人類無限的愛適當的償還。因此,本質來講。這些孩子都是正常的。只不過帶著神的印跡。所以,一定有那麼一扇門,只要打開它,就可以通向這些孩子的心裡。他們便會和我們交流,溝通,愛我們。 「雖然我們訓練班剛開一年,但是,絕大多數的孩子,都有了非常明顯的好的變化。這是老師和家長共同努力所取得的成果。在治療的過程中,會比較辛苦。甚至有些家長會因為太愛孩子,看到孩子吃苦於心不忍而半途而廢。但是我希望,你們要有堅定的信念。有信心讓雙胞胎走出封閉的自我世界。」 聽著她的話,我和展翔頻頻點頭。 桔子老師帶我們參觀訓練班全體師生家長為慶祝六一正在舉行的活動。看著那些孩子在各種輔助器材和設備上翻來滾去,偶爾會回眸找一下自己的親人;還有年紀稍長的孩子,畫了拙陋卻震人心魄的畫,上面寫著稚嫩的字:愛媽媽。他們的父母激動得熱淚盈眶。我和展翔相視而笑,希望的火苗,在心頭熊熊燃燒。 那天中午,陪著飛揚和繞月留在訓練班享受自助餐。餐後順便去顏老師的教室取回我的古箏,再順便去書店買《蒙氏教育》的書及教具。意外的邂逅了桑晨。 因為太陽很大,怕孩子曬到,所以展翔陪著他們在停車場的車上等我。桑晨打量了一下四周,問:「一個人。」我說對。頓了一下,再問他,小秦呢。按照常理推算,小秦或剛剛生產,或臨產在即。 他苦澀的笑了笑,搖了搖頭,作出「不要提她」的樣子。我不再言語,詢問售貨員才知,只有書本,如要購買教具則需要訂貨。售貨員帶我到一張檯面上填單,我對桑晨說:「再見」。笑著擺擺手。他卻跟了過來,在另一個椅子上坐下,對我說:「你還是喜歡逛書店。」 我抬頭,笑說:「你不也一樣嗎?!」 「你說錯了。我都很長時間沒有來書店了。我聽說你離開了中山。」 「是離開了,但又回來了。」 「為什麼會突然想起離開呢?我聽媽媽說,你的眼睛生病了。現在好了嗎?」 「沒什麼理由,突然有一天,很想去一直夢想著要去的地方:雲南的大理,樓蘭遺址,西藏的廟宇,茫茫戈壁灘的暮日黃沙,天澄如寂。想像著我和我的影子,生死相依……然後又突然有一天,發現也並沒有什麼好看的。於是又回來了。」我把填好的訂貨單交給工作人員,起身對他說,「我要走了。外面有人等我。」走了兩步,又補充一句:「好好對待小秦。」 轉身離去,雖然知道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我的背影。 我們遇到一些人,但註定有緣無份。比如我之于桑晨。因為在前世裡,幫他掩埋屍體的那個,不是我,而是小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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