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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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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江舟還記不記得梁勝這個人。他聽完,眉頭微皺,想了會兒,問我怎麼突然提起他。我說他最近跟我一個朋友有點過節。江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別有深意地說:「如果是普通朋友,那你最好不要插手。梁勝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這種人能避則避,不要跟他扯到一塊兒。」我正想繼續問,服務生端著一個大大的託盤走到桌邊,濃濃的香味兒撲鼻而來,饑餓感頓時襲來,食指大動間,剛才未完的話題沒再繼續。幾個人邊吃邊嘖嘖稱讚,夏島的料理確實名不虛傳。 海灘上,密密麻麻的遮陽傘。 我換好泳衣,抹了防曬油,赤腳走在熱氣騰騰的沙灘上。江帆建議下水前先玩會兒沙灘排球當作熱身,全票通過。走到一張空著的球網前,我跟江瑤江舟一隊,江帆和小白還有臨時從人堆兒里拉來的不知名男孩兒一隊。幾個回合下來,戰局慘不忍睹。小白得意揚揚地沖我做鬼臉,看得我哭笑不得。兩隊實力相差實在懸殊:我們這兒,江瑤江舟基本是初學者,我也很久沒碰過球,手生得一塌糊塗;而他們那邊,雖說小白水平比較業餘,可體力充沛,江帆明顯就是運動型選手,動作媲美專業,臨時拉來的路人甲更不得了,男孩兒自報家門,眾人聞之皆無語,度假村的沙灘排球教練! 瞎鬧了一陣子,熱身得差不多了,小白提議去玩摩托艇,江舟說他老胳膊老腿兒的不經折騰,還是躺在沙灘上曬太陽比較適合。江瑤笑笑,說不會玩摩托艇,想去游泳。我渾身熱得難受,只想趕快跳到海水裡泡個夠。結果大家作鳥獸散,江舟獨自曬太陽,躺在沙灘上順道還能給遠在澳洲的老婆孩子打個電話。小白和江帆去玩摩托艇,很不健康地列出規則,一千塊一局,先比三局。我搖搖頭,拉著江瑤直奔大海的懷抱…… 太陽西斜,溫度漸低,沙灘上人影漸稀,別墅裡亮起點點燈光。 吃過晚飯,小白他們幾個去了沙灘俱樂部看水幕電影,我沒什麼興致,一個人回到別墅。庭院的大槐樹下垂著一具木質秋千,我坐在上面蕩蕩悠悠地出神兒。下午玩得很開心,可腦子裡總是不時冒出電話裡修月問我的話。這陣子接二連三地出事情,大家都被折騰得身心俱疲,這種時候,千萬不要再橫生什麼枝節。 天色暗了,風裡有了涼意,我悠悠起身準備回屋。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鳥啼劃破庭院的寂靜,門鈴響了。踩著軟軟的草地走到雕花鐵門前,本以為是小白回來了,卻沒想到門外那張笑臉,是周希。馮婕沒有伴其身側,就他一人,手裡拎著瓶紅酒。 寬敞的客廳裡,落地燈的柔光灑在米色地板上,映著窗外的星光,空氣裡彌漫著紅酒探戈般的濃情蜜意。可惜,我面對人的是周希,白白浪費了如此的良辰美景。 「真找我喝酒來了?」指尖輕叩沙發扶手,我漫不經心地笑問道。 「小葉,從回來起我就一直想找個機會跟你好好聊聊。還記不記得在我們畢業送行會那晚,咱在宿舍樓的天臺上喝成啥樣兒?一幫大老爺們兒裡,就你跟陳晨倆丫頭片子,可就你倆,愣是指導我們宿舍喝了個全軍覆滅!修月那廝能自己走下樓,估計也是你故意放水,要不也得在天臺上睡到天亮。」 「那時候真的挺開心。」這是實話,那段日子無憂無慮,每個人都活得特真實。 「前陣子在報紙上看到你跟楚塵離婚的消息,說實話,我挺震驚。」 「幹嗎突然提起這個?我不愛聽。」 「你啊你,還是那麼個直腸子,其實挺好,這麼些年,變化最小的大概就是你。」 「變化最大的呢?」我似笑非笑地反問。 「我要說了你肯定又不愛聽了。」他樂呵呵地抽出根煙點上,愜意地吸了一口,「變化最大的,我覺得是修月。」 「是嗎?為什麼這麼說?」 「說不上來,就是種感覺。」 「大老爺們別開口閉口跟我談感覺,凡事總有個原因。」 「你看看,我這還沒說修月不好呢,你就不樂意了。小葉,不會這麼偏心吧?」 我挑挑眉,扯著嘴角笑了笑,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你應該知道,自從修月把鄭偉弄進公司後,董事會一直有很多反對的聲音,都被他強壓下來。這些年,鄭偉三番兩次地捅出婁子,哪一次不是修月幫他擦屁股?公司上上下下幾千號人,個個眼睛都是雪亮的,鄭偉什麼水準,修月又是怎麼護著他的,這些事底下的人都看在眼裡,負面議論多得很,就連香港的分公司裡,這種不滿的聲音都不絕於耳。當初跟我一塊兒白手打天下的那個修月,絕不是這樣的。如果早知道他是這樣的人,我也不可能那麼賣命地給他幹。」 「鄭偉已經滾蛋了。」 「這我知道,可修月曾經在他身上犯下的那些錯誤已經沒法挽回了。」 「是嗎?我倒覺得修月在鄭偉身上沒犯過什麼錯,錯的是那些妄圖把鄭偉當棋子,在背後耍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想借機整垮修月的有心人。」 「小葉,這話我可不愛聽了,咱倆什麼交情,有話你大可以跟哥哥明刀明槍地說,別搞那些話裡有話的小心思。」 「你敏感了,我不過是隨口說說,你何苦硬要對號入座,多傷感情。」 他嘿嘿笑了兩聲,神色有點不太自然。我起身去酒櫃拿了兩隻高腳杯。暗紅色的液體順著杯壁緩緩流下,細膩柔滑,質感上佳。我遞給他一杯,舉著自己手中的杯子沖他晃了晃,他會意,一仰脖子把杯中酒一飲而盡。我微皺眉頭:「周希,紅酒這麼喝可就糟蹋了。」 「喝酒就是圖個開心,小口小口地抿著多矯情。來,陪哥哥幹一個。」 幹完杯中酒,倆人大眼兒瞪小眼兒地坐著,突然沒了話題。他又往杯子裡倒滿酒,自顧自地一飲而盡。 「你悠著點兒喝,我記得你酒量可不怎麼樣,紅酒這麼豪飲肯定得上頭。」 「小葉,哥哥心裡不痛快,也沒個人能說說心裡的話,堵得慌。」說著,他抓起酒瓶又要倒酒。 「行了,別喝了,有事說事,別來借酒消愁這套。」 「婚姻失敗,事業受陰,兒子不認我這個爹,爹媽不認我這個兒子,你覺得我的人生還不夠失敗?」酒被我拿走,他悻悻地放下杯子,靠在沙發上叼著根沒點的煙自言自語。 「是夠失敗的。」我點頭,實話實說。 「我跟你掏心窩子,你就這麼敷衍我?」 「這些事都是你去香港後發生的,我沒瞭解,沒發言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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