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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齊小北接過兒子,我丟下樹枝抬手看看表,快十點了,早已過了小孩子正常的睡覺時間,「很晚了,我也該走了。」說著,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子,跟他們告別。

  「葉南,我哥的車開回來了,你想不想見識見識?」展陽陽渾身濕嗒嗒的,連發梢上都掛著水珠。

  「改天吧,今天有點兒累。」我看著趴在齊小北肩頭昏昏欲睡的小樂樂,心裡挺不是滋味兒。孩子,一直是我在楚塵面前小心翼翼避過的禁區。他不喜歡孩子,我問過他很多次,每次都以他的沉默告終。我曾揣測過很多原因,可對於這個問題,他的回答永遠只有一個:沉默。

  「切,不看拉倒!」展陽陽大概被我無精打采的敷衍給惹火了,不滿地瞥我一眼,轉身揚長而去。

  「葉南,你不用跟他一般見識,等他去了公司你好好治治他這任性的臭脾氣。」齊小北輕輕拍著樂樂小小的後背,此刻,這個冷峻陽剛的男人的眼睛裡流露著父親特有的溫柔。

  「沒事,我像他那麼大的時候也這樣。行了,你趕緊走吧,樂樂快睡著了。」我摸著樂樂圓圓的小腦袋,毛茸茸的頭髮可愛極了。

  「行,有空常聯繫。聽說你網球打得不錯,有機會切磋切磋。」臨走前,齊小北問我的聯繫方式,我從包裡摸出張名片遞給他。他說他沒帶名片,下次補上,還說下個月他那兒會到一批不錯的車,到時候給我打電話。跟他們分開後,我又在沙灘上溜達了一會兒才離開。上車後,發現手機在副駕駛的座位上閃個不停,三個未接電話,一個是修月打的,還有兩個是江舟打的,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第十二章 周希的背叛

  「葉子,整件事裡,你知道我唯一覺得難過的是什麼嗎?」

  又有電話進來,修月的,我迅速按下:「喂,找我什麼事?」

  「在哪兒呢?」

  「海邊。」

  「跟誰?」

  「自己。」

  「來我這兒一趟。」

  「現在?」

  「嗯。」

  「找我有事?」

  「嗯。」

  「電話裡不能說?」

  「能說我讓你來幹嗎!」

  「你吃槍藥了?不會好好說話啊!」

  「我餓了,帶點夜宵過來。」

  「你就為這點事兒讓我去?」

  「必須來,就這樣。」啪,掛了。

  莫名其妙!我恨恨地合上電話。

  不過轉念想想,雖然這廝好使喚人不是一天兩天了,可剛才他說話的口氣跟平常有點不一樣,仔細琢磨琢磨又說不上哪裡不對。想起他最近氣虛體弱的殘樣兒,真讓人挺鬧心。車上有我媽煲的養胃粥,我喝了也浪費,給他送過去得了,管它是不是真有食療功效,聊勝於無。

  打著火,開車前我給江舟打了個電話,響了半天自動轉到語音信箱。又打一次,還一樣。我納悶兒,看未接來電的時間,半個多小時以前。他這麼晚找我八成跟楚塵的事有關。說不著急那是騙人的,白天有好幾次我都想直接給楚塵打電話。可每次按下那一串熟悉的號碼,心就開始咚咚亂跳,反復思量著如果撥通了該跟他說什麼。安慰?我不擅長。追問事情究竟?我已經沒這資格。楚建國的事江舟自有辦法替楚塵擺平,也許修月說得對,我盲目插手說不定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這些天我其實想了挺多,尤其是晚上睡不著的時候,腦子裡放電影似的把我和楚塵這些年的相處都過濾了一遍。我發現一直以來,楚塵在我眼裡始終還是那個為生計奔波的倔強男孩兒。這麼多年,我似乎一直在忽略他的成長,過強的保護欲也許不知不覺中變成了他沉重的負擔。他把什麼事都藏在心裡,我又不是個特細膩的人,兩人在一條道兒上愣是走出了兩個方向,說起來也夠諷刺的。

  到了修月樓下,我拎著粥下車,冷不丁的有個人從柱子後面閃出來,嚇得我一哆嗦。「真慢,」修月的聲音。

  「你在這兒幹嗎呢!」我順了順氣兒,「又抽煙!」

  「等你呢。」他笑笑,懶洋洋地問,「晚上去哪兒了?」

  「去我媽那兒吃飯了。你晚上吃的什麼?鄭阿姨走了?」

  「怎麼想起去你媽那兒吃飯?」他熄了煙,攬著我肩膀走進樓裡,手心有點熱,「你媽她老人家給你下達什麼指示了?」

  「讓我離你遠點兒。」

  「嗯,我猜也是。」

  「咱倆在一塊兒真的就那麼惹人誤會?」

  「不錯啊,竟然開始琢磨這個了,進步挺大。」

  「問你個問題——」我頓了頓,聲音有點啞,「修月,你說你橫看豎看怎麼看條件都是一等一的,而且咱倆從小就認識,我完全具備近水樓臺的條件,可我怎麼就沒愛上你呢?」

  「你傻唄,」他樂了,笑得眉飛色舞,「現在開始還不算晚。」

  「跟你說正經的,少跟我嬉皮笑臉。」

  「怎麼想起跑海邊去了?這季節那兒可都是熱戀中的男女。」

  「也有像我這樣兒的,還跟你挺熟。」

  「嗯?誰?」

  「齊小北。」

  他愣了一下,沒說什麼,正巧電梯到了。

  進了門,我推開他,拎著粥走進廚房。料理臺上摞著一堆保溫盒,裡面的飯菜原封未動。

  「怎麼不吃?」這肯定是鄭阿姨特意給他準備的。

  「晚上有應酬,在外面吃了。」他晃蕩到我身後,拉開冰箱門拿出瓶橙汁,擰開蓋子遞給我。

  我還真有點渴,接過來咕咚咕咚地一口氣喝了小半瓶。

  「慢點兒喝。」

  我沖他擺擺手,又灌了幾口才意猶未盡地放下瓶子,說:「酒店的菜太油膩,你吃什麼了?」

  「隨便吃了點。」

  我盯著他上下瞧了半天,道:「你知道自己現在什麼德行嗎?整個兒就是一殘花敗柳。」

  「這詞兒用得有水準,」他笑眯了眼兒,「最近事多,有點累。」說著,隨手抽了張紙巾特自然地幫我擦去沾在嘴角的果汁。

  我愣住,不知怎的,臉隱隱發熱,心跳有點亂……

  就在這時,叮的一聲,時間到,微波爐裡的粥熱好了。

  我悄悄松了口氣。

  他挑挑眉,盯著微波爐看了會兒,轉身走進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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