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離婚以後 | 上頁 下頁


  「很可惜,最後一個彎道我猶豫了,葉南,不知你怎麼稱呼?」

  黑三菱車主沒來得及說,話頭就被小K的朋友給截了:「葉南?不會是前幾天報紙上登的跟小展傳緋聞的那個女的吧?」

  「那些扯淡的八卦你也信!」小K義憤填膺。

  我靠著車身,無所謂地笑笑。曾經是楚塵的太太,八卦、緋聞、謠言幾乎成了生活的一部分,早已習慣。

  小K的朋友大多年紀很輕,好奇心旺盛,似乎對我的事很感興趣,七嘴八舌地問東問西,大多是最近報紙上跟楚塵有關的消息。小K知道我不愛跟人談這些,很仗義地挺身而出,把他們帶到一邊,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不遠處還聚著一夥人,一個個神情雀躍,不時向山下張望,似乎都在等著什麼人的到來。黑三菱車主走到我身旁,剛準備開口,周圍突然爆起一陣瘋狂的歡呼聲,隱隱夾雜著引擎的呼嘯。

  小K興沖沖地跑過來:「姐,是小展他們上山了。今晚你要不要參加?你要想參加就用我的車,江哥也是高手哦!小展他們賽車雖然強,要說改車我們這裡可沒人比得過江哥。」

  「你姓江?」我望著黑三菱車主,心底竄出個非常瘋狂的念頭,瘋狂得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江帆?」

  小K很詫異,「姐,你們認識啊?」

  江帆也很詫異:「沒想到你還記得我上午的樣子。」

  我笑,女人的直覺還是蠻厲害的:「山頂這群年輕人裡有沒有你的學生?」

  「這是秘密,被學校知道還了得。」江帆的笑很特別,讓人看了覺得特開懷。

  「我猜我哥肯定也不知道,否則哪會介紹你來跟我相親!近墨者黑,你說要是兩塊墨湊一塊兒,那得黑成什麼樣兒?」我的話把大夥都逗樂了。笑聲未落,兩輛你追我趕互不相讓的銀色機車幾乎同時沖上山頂,呼嘯的引擎震得耳朵嗡嗡作響。小K見狀,拉起我的胳膊一馬當先地沖了過去。

  山頂上分散的人都圍了過來,唧唧喳喳,頗為興奮。

  「姐,展夜你見過的,這是他弟弟展陽陽。陽陽,這是葉南,你也得叫姐。」

  展夜跳下車,眼睛亮亮的,很開心地看著我:「聽小K說你的車技很厲害。」

  「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周圍亂哄哄的,我使勁兒提高音量。

  「哼!女人沒資格玩機車。」站在展夜身邊的滿腦袋長著可愛小卷毛的展陽陽很不屑地撇撇嘴。

  「陽陽你閉嘴。」展夜側頭看著他,聲音不太高,語氣卻很硬。

  江帆走到我身邊,我倆相視而笑。展夜今年二十歲,展陽陽看起來最多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跟他相比,我都是阿姨級別的人物了。

  「展夜,你腦子有病啊,幹嗎向著外人!」展陽陽氣鼓鼓地瞪著他。

  「你跟我過來。」說完,展夜撥開人堆兒走了出去。

  我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對奇特的兄弟。記得第一次在酒吧見到展夜的時候,我覺得他看起來跟電視上判若兩人。看過他拍的幾個廣告,這個最近急速躥紅的男孩有一張無可挑剔的面孔:皮膚很白很細緻,眼睛很大很靈動,鼻樑很挺很秀氣,嘴巴不大,唇很飽滿,嘴角微翹天生帶笑,很天使的面孔。可每次在電視上看到他,不管扮演何種角色,眼底卻始終流轉著幾許淺淺的倨傲和疏離,再加上媒體總喜歡把他跟楚塵放一塊兒比,我對他的印象非常一般。可那晚見過真人後挺意外的,坐在我身邊的是個面帶羞澀微笑的大男孩,很清澈很乾淨,一如他天使般的面孔應有的氣質。

  「想什麼呢?」江帆問。

  「現在的小孩兒比我們那會兒可早熟多了。」我下意識地說。

  江帆聽了,笑著點頭:「代溝。」

  「得了吧你倆!姐,給你鑰匙,讓陽陽見識見識女人照樣能玩車。」小K的朋友也跟著起哄,已經有人開始畫線。展陽陽冷著臉走了過來,「你要能贏我,我就為剛才的話道歉。」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很多人都認為機車不是女人玩的。」這是我的真心話。我二十八了,不至於童心未泯到跟小屁孩兒較勁。

  「哼!難道你怕輸?」展陽陽抱著頭盔挑釁似的盯著我。

  「嗯,很怕。」我剛說完,江帆就笑了,「陽陽,你再任性葉南也不會跟你一般見識。小展又削你了?」

  「哼!」展陽陽鬱悶,「比不比一句話!」

  「葉南,大家玩玩而已,一起來吧。」江帆的話引起強烈共鳴,小K帶著一幫人掄著火把嗷嗷叫。

  人群外,展夜默默地靠在機車上,盯著天上的月牙兒出神。

  我想了想,點頭。其實早就手癢了,飆車飆車,就是要有旗鼓相當的對手才能帶來那令人戰慄的刺激與快感……

  瘋狂後的那一夜,睡得很香。

  第四章 青梅竹馬

  「咱倆認識多少年了?」他又問。我心裡開始犯嘀咕,這廝今天太反常了,「二十年。」八歲那年,軍區大院裡認識的。

  今天心情很不錯。吃完午飯,開車去了金光百貨。

  爸爸的壽辰,禮物還沒選好。上午哥哥來電話千叮嚀萬囑咐,爸爸六十大壽,很多老戰友都會來,為了最大限度地避免我惹爸爸生氣,哥哥特意跟我約法三章如下:穿著要端莊得體;言談不能涉及楚塵;爸爸提出任何要求都不得拒絕。前兩條我很理解,唯獨這第三條,我心裡不停地犯嘀咕,總覺得背後有事。不過依爸爸的倔脾氣,如果在他壽筵上有人敢當面頂撞他,那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地下停車場外排著等車位的長長車龍。我排在等待的隊伍裡,腦子還在琢磨究竟該買什麼禮物。想想這些年,我實在沒少惹家裡二老生氣,也沒少讓他們操心。離婚的事,他們還是從報紙上得到的消息。動身去法國的前一天,我正在別墅整理東西,媽媽突然來了。當時我的心情低落得無以復加,看到媽媽進門的那一瞬間,眼淚就止不住地要往外湧。我咬著牙,倔強地轉過頭,媽媽走到我身後,極淺地歎息。

  七歲以後,我似乎就沒有在父母面前流過淚。爸爸工作很忙,媽媽對我和哥哥的要求非常嚴格。身為軍人的子女,懂事後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任何時候都必須堅強地面對人生。跟楚塵的婚姻,爸爸近乎霸道地反對,甚至不惜動用了那些向來為他所不齒的手段,只為阻止這場在他看來極其荒謬的婚事。媽媽自始至終都沒說什麼。就在我任性地準備跟楚塵一起離開這個城市的時候,修月來了。那天跟他的那番談話,現在回想起來,依然字字清晰。

  記得一見面,他就很直接地問:「你是不是離開楚塵就不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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