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我們離婚吧(25)_朱衣點頭

二五

　　菜市場買完菜出來，賈芸芸說，裡面的地上好髒，鞋子都弄髒了。馬上又笑著說，不過跟你一起買菜還是很有意思的。接著問張華，別人會不會覺得我們是老夫老妻？張華說，有我們這樣的老夫老妻嗎？

　　張華在廚房炒菜，賈芸芸在他身後說，不好意思啊，什麼都幫不上，連洗菜都沒洗乾淨。張華說，不用幫忙，我自己就行。又問，你怎麼不去看電視？

　　賈芸芸說，電視有什麼好看的。張華問，那你平時晚上在家幹什麼？賈芸芸靠著廚房門說，很多呀，看雜誌，上網玩遊戲，買影片回來看，反正基本上不看電視，有時約紀瑩出去喝喝咖啡或亂逛。

　　張華問，去酒吧嗎？賈芸芸說，不去，覺得鬧，喜歡安靜點的地方。

　　吃飯時，張華還是習慣開著電視，但賈芸芸覺得吵，說哪有吃飯時看電視的。張華差點說出陳穎吃飯就看電視，想想還是沒說出來。

　　吃完飯，張華問，假如接下來的時間是你安排，你會安排我們做什麼？賈芸芸想了想說，如果是我安排，那我們先去看看有什麼好的電影，看完電影后可以找個安靜的地方吃點夜宵，然後開車在午夜的街頭兜風。

　　賈芸芸說完，看著張華，你覺得這樣浪漫嗎？張華笑笑，是很浪漫，可惜今天我的安排不是這樣。

　　賈芸芸說，你怎麼安排的？張華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等會就知道了。

　　賈芸芸看著社區裡不大不小燈光有點昏暗的公園說，晚上就在這度過？張華說，不好嗎？多熱鬧，你看那些阿姨跳舞跳得多好。

　　賈芸芸說，我就沒看出哪兒跳的好，音樂也吵，還有那麼多小孩子在旁邊鬧。張華沒理她，眼光望向另外一邊，然後說，你看那幾位老大爺，我敢說，他們的視力比大多數年輕人都好。

　　賈芸芸看了一眼，然後說，為什麼非要湊在這麼暗的路燈下面下棋？在家裡下多好。

　　張華笑笑，你不會明白這些，家裡能有這麼多人圍觀？家裡能有這麼熱鬧？雖然都是下棋，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心境，也有不同的樂趣。

　　張華又問，你去網吧嗎？賈芸芸說，沒去過，家裡有電腦還去網吧幹什麼。張華說，很多玩遊戲的年輕人，家裡有電腦也情願去網吧，因為在家裡與網吧裡玩遊戲的氣氛與樂趣完全不一樣。

　　看賈芸芸沒說話，張華繼續說，同樣的環境、同樣的生活方式，在不同的群體眼中，感受是完全不一樣的，有些人能感覺到樂趣與滿足，有些人卻感覺到無聊與空虛。

　　張華說，跟我來。賈芸芸跟他來到另外一塊地方，一看，是一些簡陋的健身器材。這種健身器材賈芸芸經常見到，差不多現在每個社區都有。

　　張華躺到其中一個上面，腳用力向前一踩，整個身體都被抬起來，背部就有東西來回摩擦。做了幾下，張華跳下來，然後笑笑，問，要不要試試？

　　張華沒等賈芸芸說話，直接說，算了，你都是去健身房，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坐會吧。

　　兩人走到最近的椅子邊，張華直接坐了下去。賈芸芸說，燈光這麼暗，你也不看看椅子上乾淨不乾淨？

　　張華說，這裡的椅子從早到晚隨時都可能有人坐，所以大家都知道不能弄髒椅子，即使不小心弄髒了，走之前也會擦乾淨。

　　賈芸芸拿出紙巾擦了擦，說，我還是擦一下吧。兩人坐了一會，張華問，如果讓你在這兒坐幾個小時，你會坐嗎？

　　賈芸芸反問，要我說實話嗎？張華說，其實不用說，我也知道你不可能坐得住，如果不是陪我，只怕你看一眼這裡就走了。

　　賈芸芸嘿嘿一笑，知道我是為了陪你就好，如果是別人，我才沒耐心待這種地方。張華靠在椅子上，然後閉上眼睛，等了一會，才說，其實你所追求的平靜生活與我追求的平靜生活完全不一樣。

　　賈芸芸說，都喜歡平靜生活，怎麼會有什麼不一樣？張華說，我所渴望的平靜生活就是不想太富有，不想選擇有太多複雜人際關係的工作，不想介入有太多複雜人際關係的群體；雖然我不想刻意追求高職位的工作，但我會認真努力的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甚至在做好的基礎上儘量去做到完美。

　　賈芸芸聽著沒說話。張華繼續說，工作之餘，我會跟同學、朋友去廉價但熱鬧自由的排擋一條街喝酒聊天，天南地北、海闊天空，我覺得很充實；週末會帶雅韻去逛超市，買她愛吃的零食，偶爾帶她去書店，她會坐在書店看幾個小時的書，而我就在一邊看著她看書，也一樣覺得充實覺得幸福。

　　賈芸芸問，為什麼在書店看，買回家看不就行了。張華說，雅韻覺得很多書雖然無聊但放鬆的時候看很不錯，可又覺得買回去放家裡不值得，所以就選擇坐書店裡看，她還說書店裡很多人坐一起看書有另一種樂趣。

　　張華說到這，突然想起，其實這些話是陳穎說過的。雅韻與陳穎都有坐書店看書的習慣，陳穎一向是，在書店看的書基本上都不買，買回去的書基本上都不看。

　　張華才發現自己剛才說的時候已經把雅韻與陳穎混淆了。以前雅韻看書的時候，自己會在書店亂逛，甚至很多時候是雅韻看完再到處找自己。但陳穎看書的時候，自己都是在一旁安靜坐著，他覺得陳穎看書時的嚴肅表情很有意思。

　　賈芸芸問，那你覺得我所追求的平靜生活是什麼？張華說，你所追求的平靜生活是沒有太多工作壓力，甚至儘量少工作，這樣就有大量的時間空出來享受生活；而且你喜歡去的地方都是優雅、安靜、上檔次的場所，但絕對不是普通群體能經常消費得起的。

　　賈芸芸說，這樣不是很好嗎，有這樣的條件為什麼不好好享受生活，我就覺得我爸媽活得很累，錢早就夠用了，為什麼還拼命工作，完全可以天天放鬆的去享受剩下的人生。

　　張華說，每個人的幸福感不一樣，如果真讓你爸閑在家裡單純享受生活，那對他來說，就不是在享受，而是痛苦與空虛，事業才是他的幸福支點。

　　賈芸芸看了看張華，然後問，那你的幸福支點是什麼？張華苦笑一下，然後說，我自己現在都不知道。

　　等了一會，張華說，幾年前，經常晚上跟揚威他們買一些熟食與啤酒，然後坐街邊一邊吃一邊喝一邊大聲的說笑，偶爾路過的人估計把我們當成流浪的一群年輕人；週末，我們會帶著乒乓球拍與乒乓球，溜進一些小學或中學打乒乓球，理由是為了省每個小時的十幾元錢。

　　張華繼續說，當時的那些行為在我們眼中就是一種幸福感，現在肯定不會再去做這些事，可見幸福的行為方式也會產生變化。

　　賈芸芸想了想，然後說，那你幸福的行為方式會不會慢慢接近我的生活方式。張華說，不敢說絕對不會，人都是會隨著生活環境的不同而在改變自己，但肯定很難，因為我們之間的思維觀念決定了這些差距。

　　說完站起來，然後對賈芸芸說，不談這些，我們走吧，晚上還有事。賈芸芸問，晚上還有什麼事？

　　張華笑笑，接下來的事，你肯定更沒興趣了，所以我先把你送回家。賈芸芸說，為什麼一定說我沒興趣，難道你去幹違法的事？

　　張華說，今天那家商場開業，以前任何商場開業我都是全程陪他們一天，直到營業結束，然後帶他們出去吃點夜宵，喝點酒；當然了，都是最便宜的地方，但他們覺得很滿足，這不是在乎吃什麼，而是覺得領導始終陪在一起。

　　張華看看賈芸芸，接著說，這就是我，明知道目前的工作並不是我所喜歡的，但還是會儘量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好，也不希望破壞長期養成的工作習慣，今天下午陪你已經算是破了以前的工作習慣。

　　然後笑著問，你有沒有興趣陪他們一起吃夜宵？賈芸芸直接說，沒興趣。然後不高興說，你為什麼非要這麼在意自己的本職工作有沒有做到最好？你現在即使在公司什麼都不幹，誰敢說你？

　　張華說，你不是我，所以你不會明白我的思維觀念以及做事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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