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得結婚(86)_藹琳

八六

　　這可是好的開始！父親離開後，簡嘉銘高興得馬上告訴崔玲玲。崔玲玲在電話中說她還想留在濱城散散心，其他的事回去再說。

　　簡嘉銘包容地說，行，你好好玩，我在這等你，想回來時我去接你。

　　崔玲玲說，不用了，我自己坐輕軌很方便的。

　　簡嘉銘柔聲說，寶貝，我好想你。

　　崔玲玲說，我也想你，但我也希望有自己的空間。

　　和簡嘉銘一起後，她獨處的時間越來越少，她的個人空間逐漸被簡嘉銘佔據著，這讓她深感恐慌，會不會有一天，她會完全失去了自己？辭職做全職的家庭主婦，她是絕對不會接受的。可是辭職去幫簡嘉銘一起經商，在權與欲的較量中，他們之間的感情和信任能夠走多遠？

　　像丁秀珍一樣，懶得去考慮未來，懶得去戀愛，懶得去再婚，懶得去傷感，心如止水，原來真是最大的福份。只是，紛撓的塵世間，又有幾個人能夠做到清心寡欲？

　　歐陽燕華去午休了，崔玲玲一個人坐在王進財家的小花園裡，任思想出竅，最終，還是以思念簡嘉銘作結。

　　「嘉銘，你讀過愛爾蘭詩人葉芝的詩歌嗎？」崔玲玲給他發了這個短資訊。

　　很快，他回了：「讀過，在國外留學時，我讀的是英文的原版詩句。」

　　「那你還記得一些嗎？」

　　「許多都忘記了，零零碎碎的句子可能還能想起點，世俗的事情太多，許多時候，現實世界會把人的精神世界攪和得亂七八糟的，這是沒辦法的事。」

　　「那你最記得的是他哪一首詩歌？」

　　「《當你老了》。」

　　崔玲玲笑了，這就是她要的答案。不一會，電話響了，是簡嘉銘的，他說：「寶貝，我忽然不能專心做事了。」

　　「這怎麼行，我不想當禍水的紅顏啊。」

　　「就讓我分心一會嘛，你在短資訊裡那麼一問，我滿腦子全是葉芝的詩句，搜索了大腦好幾圈，終於大概記起了《當你老了》，就想朗誦給你聽。」

　　「真的啊，你真能背出來？」

　　「嗯哼，要不，我來試試？」

　　「嗯。」

　　簡嘉銘清了清嗓子，開始朗誦——

　　When you are old and grey and full of sleep,
　　And nodding by the fire, take down this book,
　　And slowly read, and dream of the soft look
　　Your eyes had once, and of their shadows deep;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
　　And bending down beside the glowing bars,
　　Murmur, a little sadly, how Love fled
　　And paced upon the mountains overhead
　　And hid his face amid a crowd of stars.

　　那柔情滿溢的聲音，讓崔玲玲熱淚盈眶，心裡積聚著許多前所未的感覺，她對著手機，用中文重複了一遍——

　　當你老了，頭白了，睡思昏沉，
　　爐火旁打盹，請取下這部詩歌，
　　慢慢讀，回想你過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們過去的濃重的陰影；
　　多少人愛你年輕歡暢的時候，
　　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個人愛你那朝聖者的靈魂，
　　愛你衰老了的臉上的痛苦的皺紋；
　　垂下頭來，在紅光閃耀的爐子旁，
　　淒然地輕輕訴說那愛情的消逝，
　　在頭頂的山上它緩緩踱著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間隱藏著臉龐。

　　然後倆人握著電話，寂然無聲，好一會，崔玲玲輕輕地說：「我愛你，嘉銘。」

　　「我也愛你，玲玲，並且也會愛你衰老了的臉上的痛苦的皺紋。」

　　淚水終於悄悄地滑落下來，崔玲玲掩飾道：「這個愛爾蘭男人，真是個男大傻啊，為了一個女人求愛一生，還給她寫下這麼多傳世之作。現代社會裡給心愛的人寫詩，太奢侈了。每段感情都怕變成笑話，有時情話就像拍馬，只有兩個人一起時才可以，有時事後自己都覺得害羞。你說是嗎？」

　　簡嘉笑道：「你才是個小傻瓜呢，胡思亂想那麼多，現代社會中的愛情，不可能不摻一絲一毫的雜質，重要的是在這些雜質的最裡面，兩顆心要純粹。你想我給你寫詩嗎，老實說我從來沒有寫過，我只喜歡品讀，但如果你喜歡，等我有時間了，一定給你寫，只給你寫，好嗎？」

　　「嗯。」崔玲玲到底被感動了。

　　「寶貝，回來吧，父親想要見見你呢，怎麼樣，敢接受考驗和挑戰嗎？」

　　「……嗯。」崔玲玲沉默了好一會才答應。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簡嘉銘欣喜地問。

　　「明天一早。」崔玲玲吸吸鼻子說。

　　「好，到時我到輕軌車站去接你。」

　　李嵐下午又過來了，三個女人坐在院子聊天。崔玲玲便追問李嵐昨天到底幹嗎去了。

　　李嵐說去見婚姻仲介了。崔玲玲說，果然讓我猜到了，你真是墮落到如此境地了麼？

　　李嵐說，什麼話，不是一般的婚姻仲介，是涉外婚姻仲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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