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得結婚(36)_藹琳

三六

　　「前女友？」崔玲玲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男人掻掻頭皮說：「我好像話太多了，呵呵，不好意思啊，這是我的名片，以後我們可以交流一下看書的感受。」

　　崔玲玲禮節地接過去——飛歌廣告總監　牛犇。崔玲玲失聲笑起來。

　　男人也笑了說：「理解，所有人看到我的名字都想笑，說我家是不是養牛的？我自己看著也好笑。」

　　旁邊挨著的幾個人，也忍不住笑起來。崔玲玲覺得這男人挺有趣，便告訴他《愛是寂寞撒的謊》的作者是她姐姐。男人非常吃驚，硬是要她的聯繫方式，有機會好讓前女友見一見作者，他前女友到處宣傳這本書，可算是忠實的粉絲呢。愛看書的人內心都有相通的某些東西，沒必要顧忌太多，崔玲玲笑笑，便在他的書上寫下一串數字。

　　下午小憩一會，翻了翻書，想到欠著王進財一個人情，又想看看李嵐，便臨時決定回濱城去。

　　王進財早早就到車站去等她，先安排她去見老母親。到了王家，老人坐著輪椅在院子裡曬太陽，見到她進來，眉開眼笑地上下打量著。

　　崔玲玲把帶來的保健品交給一旁的保姆，蹲下身去問候她。老人還是左看右看，說：「嗯，比以前還漂亮，怎麼就不見老呢？就這頭髮，剪得太短了，不好。」崔玲玲笑說：「伯母您才是個老美女呢，皮膚還這麼潤滑，我看您精神和氣色都不錯喲。」老人說：「哎喲，你這閨女就別哄我開心了，伯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都幾年了，你也不來看看我和小胖啊。」崔玲玲說：「工作調動後，比較忙，我以後有空就多回來陪您說說話，行不？」老人呵呵地笑著說好。

　　人與人之間就是這麼奇怪，王進財看到她們在院子裡嘮嗑，感慨地想，玲玲憑什麼得到他一家人的喜歡，並自然得本就像一家人？他至今也想不通。

　　崔玲玲親自給他們做了晚飯。飯後，王進財差點又求婚了，當著老母親的臉。但看到崔玲玲那飛揚起來的短髮，他不敢開口了。要是這樣被當面拒絕了，他就沒有退路了。要是她迫于老母親的情面勉強答應，他也不樂意。

　　保姆收拾好桌子，大家坐在客廳吃水果，王進財說：「媽，你今天特別高興是吧？」老人忙不迭地點頭說：「是呀，是呀，玲玲，你看小胖這孩子也需要一個媽，這個家也需要一個女人。我不在的時候，他們父子好有個人照應呀。不然我死不瞑目呀。」

　　崔玲玲說：「伯母，看你說什麼呢，我看你呀，心態豁達，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老人說：「玲玲，不瞞你說，伯母心中的理想人選就是你，我看阿財對你也不錯，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崔玲玲看看王進財，一時不知怎麼回答。王進財說：「媽，你這是幹什麼呀，人家是女娃，臉皮薄。年輕人的事情，你就讓咱們自己作主，行不？」

　　老人說：「那是當然，我只是表明我的態度。別的女娃我一個也不認。」

　　崔玲玲天生不會忽悠好人，只好低頭吃水果。

　　送她到李嵐住處時，王進財說：「你要願意繼續當我妹子，那就繼續當唄。玲玲，別為了這事不開心。」

　　崔玲玲本想笑，卻溢出點眼淚來：「要是你是我第一個男人多好，我們一定可以白頭諧老。」

　　王進財替她抹了抹眼角，說：「傻瓜，離過婚又不是什麼大蛇，你怎麼總是怕草繩呢？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希望你有個家。」

　　崔玲玲不知為何傷感突如其來，眼淚劇烈起來。「你對我的真的好，我清楚。進財哥，可是我真的不想嫁人了。」

　　王進財說：「總有一天你會想嫁的。好了，上去休息吧，我就不進去了。」

　　看著崔玲玲的背影，王進財一陣悵然。

　　李嵐剛剛送走來補習的學生。倆人洗過澡後，躺在床上說著最近的生活感悟與惆悵。同是離婚的女人，感覺彼此的心又相近了許多。睡覺時抱在一起，一覺睡到天亮。

　　崔玲玲說，有人抱著睡覺還真舒服，看來我得去戀愛了，再不戀愛我這身體也快生銹了。

　　李嵐說，你確實是要戀愛了，這一年半載也沒見你有動靜，不會心如止水像丁秀珍老師了吧？

　　崔玲玲說，不是，是懶得談，覺得沒勁，也沒遇到有趣的男人。

　　這麼說著，忽然間靈光一閃，又對李嵐說，對了，我昨天上午在購書中心遇到一個男人倒是挺有趣的，最好笑的是他的名字，加起來竟然是四頭牛。

　　李嵐看了她掏出來的名片，也忍不住笑起來，怎麼會有人起這樣的名字，難不成家裡是養牛場？

　　崔玲玲笑得趴倒在床上說，這人自己也說幾乎所有的人一接觸他的名字都會說同樣的話。

　　李嵐說，你不會把他當成物件吧，放著這麼好的王進財不要，去要別的不知底細的陌生人？

　　崔玲玲躍起床說，你不懂，李嵐，雖然同樣離婚，又這麼多年的朋友，有的東西你不懂，我想這世界也不會人能懂，我也不要求有人懂，因為對於我來說，那一塊未知的充滿迷茫的「真我」是很有吸引力的，我自己也並不想去弄懂。

　　李嵐說，你真是個瘋子，清醒的瘋子。

　　午飯後，歐陽燕華、邱大海還有李嵐陪著崔玲玲在濱城走動，走著走著，又轉到海岸路來。

　　太陽有點猛烈，堤岸種植的各種熱帶植物長勢旺盛，許多作參天狀直插雲霄，海岸路便有了濃密的林蔭，加上陣陣強大的海風，走在上面，除了有點腥熱，還是很清爽的。露天的咖啡座一個挨著一個，坐著許多看海、聊天、發呆的人，有不少是其他膚色的外國人。

　　「玲玲，真是你！」有人從後面鑽出來叫道。

　　崔玲玲定住了腳步，這聲音太熟悉了。

　　江俊傑就站在旁邊，很意外地看著她：「我回來很久了，一直在忙生意上的事，本想去找你敘敘舊，可又沒有你的聯繫方式。」

　　崔玲玲說：「是麼，真讓我受寵若驚。只是江老闆，我和你沒什麼舊好敘的。」

　　江俊傑有點難堪，硬著頭皮說：「玲玲這樣吧，你把電話給我，我回頭再找你。那邊的客戶在等著我，我們在談旅遊資源開發的事。」

　　崔玲玲說：「我現在不用電話了，所以也沒電話給你。你先忙，我們走了。」

　　「玲玲……」江俊傑緊走兩步，終是沒有追上來。

　　李嵐回頭丟給他一句：「現世陳世美！呸！」

　　歐陽燕華問：「這個就是玲玲姐離婚傳奇中的男主角啊？」

　　崔玲玲說：「別提他了，都過去了。咱們走吧，我得去坐車了。」

　　王進財過來找他們，留玲玲吃了晚飯再走，可她怎麼也不願意，叫王進財拉她到汽車總站。

　　邱大海看著喜怒不形于色的王進財，拍拍他的肩膀：「我說大哥，我看你是不夠壞啊。太紳士了，不行。」

　　王進財輕輕推開他的手，只是笑笑，也不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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