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瀝川往事 | 上頁 下頁 |
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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瀝川和兩位老總,以及昨晚到的兩位客人正端著咖啡在吧台邊說話。 去取咖啡,必然路過吧台。我禮貌地向客人們笑了笑,位卑言輕,也不上去寒暄。倒好咖啡,正準備到旁邊的桌上取蛋糕,江總突然叫住我:「安妮,過來一下!」 我停步,轉身,然後,緩步向前。 ——孟子曰:說大人,則藐之,勿視其巍巍然。 「這位是王霽川先生,王先生的哥哥。」 我和他握手:「您好,王先生。我是安妮,是瀝川先生的翻譯。」 「你好,安妮。」他的手心很熱,握手的時候很用力。 哥兒倆長很像。不過,霽川的輪廓比瀝川要柔和,個子也比瀝川略高。他是瀝川的完全版。相比之下,我還是覺得瀝川好看。他比霽川多出了一點點桀驁。輪廓更分明,線條更剛硬。 霽川的身邊站著一個栗發深眸的外國人,年紀和他相仿。我覺得,他長得不像法國人,倒像英國人,臉很瘦,很長,任何時候,胸挺得高高的,有點像《英國病人》裡面的那位毀容以前的伯爵。 「這位是René Dubois先生。」霽川介紹說。 「您好,迪……布瓦先生。我是安妮。」 迪布瓦,這名字很拗口。霽川的法文發音又快又輕,我有些緊張。 我緊張的還不是這個。我怕法國人的吻面禮。我是中國女人,不傳統,也不保守,但堅持原則,只對自己鐘意的男人開放。有一次我到同學家玩,她的男朋友是法國人,見面就在我的臉上啵啵了兩下,鬧了我一個大紅臉。 「啊……安妮,你好!叫我René,我來自巴黎。所以,第二個e上面是第二聲。」他握手的樣子很親熱。不過,手背上有很長的毛。他居然也能講中文。不過,結結巴巴,怪腔怪調。 「嗯,第二聲,我記住了。」 中文他就能應付到這裡,接下來,René跟我說英文。他的英文流利自如,句法也很優雅,就是帶著明顯的法國口音。 「Alex說你會帶我去雁蕩山。」 「Alex?」 我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他愣了愣,轉頭看瀝川。瀝川低頭喝咖啡,然後抬頭看我,半天,嘴裡吐出兩個字:「Middle name. (我的中間名)」 好嘛,一直以為認識這個人,想不到居然連名字都沒認全。 我保持專業笑容:「雁蕩山我也沒去過,很樂意和你一起去。聽說坐車的話,一個小時就到了。」 「你會騎自行車嗎?」 「會呀。」 「騎自行車去怎麼樣?可以減少大氣污染。」 「沒問題。」 「安妮,早飯在那邊,需要我替你端咖啡嗎?」法國人好殷勤。 「謝謝,不需要。」 René將我送到桌邊,拉開椅子,我坐下來。 ——其實,每次外出吃飯,瀝川都幫我推門、脫外套、拉椅子。做了無數次我也不習慣。 桌上的早點以西式為主,蛋糕、麵包之類。很多東西的名字我都不叫不出來。René 又對瀝川說:「Alex, Leo, 馬上要去工地,你們要不要先吃點草莓松餅墊墊肚子?」他說英文。 兄弟倆也坐了過來,各人端了一個盤子。 「當然得吃點。松餅太甜,瀝川就不要吃了。」霽川說著,就把瀝川盤子裡的一個松餅拿到自己那邊。隨手扔給他一片黑乎乎的麵包:「吃這個粗麥的,有營養。」 瀝川的口味,其實很挑剔。粗麥麵包肯定不想吃。他果然皺了皺眉,站起來,到旁邊沙拉台去盛了半碟水果。剛坐回來,René 就拿著叉子,把頭探過來,一面觀察盤子裡的水果,一面搖頭:「嗯……這個不好,這個不好,這個你不要吃,還有這個葡萄,太甜。這個不行。這個KIWI好,維生素多。」 他把瀝川碟子裡水果叉了一半到自己口裡去了。 ……這是一群什麼人啊,我替瀝川鬱悶。 接下來,瀝川從旁邊的盤子裡拿出一個小包子,剛要張口,被René眼疾手快地一把奪下:「上帝啊,這肯定是豬肉的!我檢查檢查。」說罷,將包子掰開,聞了聞,點頭:「果然是。Alex,你從來不吃豬肉的。對不對?你喜歡吃包子,我去問問服務生,看有沒有蔬菜的那種。」 ——我覺得,看這兩個人的樣子,我都要替瀝川抓狂了。第一,瀝川不是嬰兒。第二,瀝川能吃豬肉。那次他在我姨媽家,吃了那麼豬肉餃子,還一個勁兒地說好吃呢。 「別去了,」瀝川攔住他,拿起那片粗麥麵包,「我就吃這個,行了吧。」 René笑眯眯地看著我:「安妮,你吃什麼?」 我趕緊說:「粗麥麵包。」 席間,為了照顧我,大家都講英文。瀝川一聲不響地吃麵包。倒是霽川和René非常熱情,不停地和我說話。問雁蕩山,問溫州的氣候,問人情風土,問地方新聞,真是法國人,搭訕的高手。 我無所謂,陪著他們聊,全當練口語。 聊了半個多小時,意猶未盡,瀝川先站了起來,掏出自己的blackberry,檢查「to do list」:「霽川,陪我去工地。René,我已吩咐人買了做模型的材料,裁紙刀、蠟燭、各種膠水和各種厚度的紙都是現成的。你有一個下手。對了,我的設計裡,有幾道弧形牆,做起來可能有些麻煩,你打算怎麼做?」 「能不能不是弧形的?」 René在旁邊調侃。 「不能。」 「有厚度超過1.5釐米的紙嗎?」 「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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