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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悠言俯下身子,髮絲微微飄揚,劃過他的黑髮。

  手,顫抖著捧起男人的臉。

  不是只一晚沒見嗎。依然是英俊得讓人炫目的臉,墨塑的瞳,那麼深,眼底下卻是破敗之色,下巴,青茬遍佈。

  她的碰觸,引得男人輕輕一顫。

  大掌覆上她的手,緊緊裹了。

  醫生的回答,是這樣一個微乎其微的數值。

  奇跡?他還該怎麼去相信。

  她,就在咫尺,他昨晚卻生生在外面站了一晚。

  不敢,看她呼吸細細的模樣。怕,有一天,觸手冰涼。

  目光柔柔落在他的右手上,那上面的傷痕——悠言呼吸一窒。

  「傻子,不疼麼。再說,這毀壞公物,要賠的。」

  「路悠言,你的笑話笑點還是那麼低。」他微微挑眉。

  悠言咯吱樂了,冷不防後腦勺被大掌一壓,整個跌進他的懷。

  泠冷的氣息掠過她的鼻翼。

  空氣中,是淩亂的抽氣的聲音。

  悠言腦裡一片空白。唇,已教他狠狠吻住。佔有,掠奪的反側,蹂躪著她的甜美,沒有憐惜,只有近乎窒息的淩厲的佔有。

  他的強勢,她幾乎承受不住,四周是過往的人,還有她的父親,他們的一班朋友。

  暈紅,熱氣沾染上眉梢,小手不由得緊攥上他的襯衣。

  他從來是隱忍的人,此時,卻如此,肆無忌憚。他的疼痛,她怎還不明白。他想確定,她還在。

  怯怯的回應,忘記了要嬌澀。

  如果,時間,能停在此刻。

  原來,在面對她的時候,他是這樣的。

  偏過頭,許晴輕輕擦拭掉眼末的水意。一抬頭,卻撞上辰意農癡癡的目光。

  喘息著輕蜷在他的懷裡,悠言酡紅了一張臉。

  顧夜白突然微變了臉色,迅速把她抱起。

  「怎麼了。」伸手就去摸他的眉。

  回答她的是他輕斥的聲音。

  「你又光著腳丫滿地亂走。」

  那滿地的碎屑,差點便傷了她。

  悠言在他胸膛裡蹭了蹭,臉上的紗布,那粗糙的觸感,一黯,垂了眸。

  「會很醜吧。」笑笑,問他。

  「不會。」長指愛憐的撫過她的臉頰,這是她奮不顧身的為他的證據,即使日後真的留下傷疤,他又怎會在乎?

  「如果會呢。」

  「會也沒關係。」

  「那就是會很醜了。」

  「醜也沒關係。」

  「你會沒面子的。」

  「那就是我的事了,對麼。」

  「好像也是。小白,我想進去了。我有點累。」

  「好。」額抵抵她的額,她便乖巧的靠在懷裡。

  經過眾人時,她兩手蓋了眼睛,螓首躲在他的懷裡。

  顧夜白輕輕笑,把她抱了進去。

  沒有人多說什麼,即使是路悠言的父親。那其他人還有什麼立場去開口。這一雙人的世界,他們不管愛還是恨,都自成方圓。

  沒有別人的餘地。

  黎小靜想,也許,很久以後,她可以跟藝詢社的同事吹侃她看到過的。

  那是有關時光的故事,有關他們社長的故事。

  微掩的房門,微掩的房門,裡面,依稀能辨。

  悠言被安放在床上,顧夜白替她身上攏了被子,拿起幾上的一方小毛巾,從熱水瓶裡倒了水,蘸濕了毛巾。

  坐到床上,把她的腳丫子擱放到自己的膝蓋上,靜靜擦拭起來。

  悠言呆呆看著他輕柔的動作,他的指,骨節分明,修長好看,上面卻血紅暗凝。

  那一地的玻璃碎片——他把玻璃砸穿了。

  PH值小於五的液體在眼裡凝聚。重重靠上他的肩。

  「小白。」

  「嗯。」

  「你帶我回家好麼。」

  顧夜白停下手上動作,抬眸看了她一下。

  「我先跟醫生商量一下。」

  「我想跟你回去。」

  「你那裡也不去,爸爸帶你回去治病。」門猛地被推開,路泓易沉聲道。

  「爸爸,我不跟你回去,我要和他在一起。」悠言蜷了身子,藏到顧夜白背後,腦袋探出來,語氣倔強。

  「路悠言!」

  「爸爸,我知道的,我的病犯了,我快死了。我不要像媽媽一樣,我死也要死在他身邊。我哪兒也不去!」

  淚水,沖出眼眶,悠言只是仰起臉,直直望向父親。

  「遲箏——」想起亡妻,路泓易突然一笑,臉色很快又變得冷硬。

  「路先生,我不會讓你帶走她。誰也不能!」展臂把在背後微微瑟縮的身子摟進懷裡,顧夜白眸銳似電,一字一頓。

  「這是怎麼了。」林子晏低聲道。

  章磊搖搖頭,凝眸看向那兩個同樣氣勢赫赫的男人。

  房內氣氛似乎要一觸即發,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連巡房的幾個醫生護士也駐了足。

  「我是她的父親,顧夜白,你又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路泓易冷冷道。

  顧夜白眉心輕擰。

  一會,側過臉,輕聲道:「小豬。」

  悠言懵懵點點頭。

  「把手給我。」

  纏了布紗的白皙小手毫不猶豫交遞到他的掌心中。

  「會痛,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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