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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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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哼一聲。腿暴露在空氣,寒冷沁進了肌膚。突然,悠言只感到裙子在他掌中被飛快放下,隨之,耳膜微微生疼,卻是那人一拳揮在她後腦側的牆壁上。 他枕伏在她的肩上,呼吸粗重。 緊緊抱了他,她溫順的倚在他的懷裡。 良久,挨不過他的冷靜,她試探著出了聲。 「小白,你喝了很多酒?」 「是,我醉了。」他的聲音清冷。 因為醉,有了最好的理由,不用顧忌。 她雙頰一熱,似乎明白了什麼,卻又隱隱失望,有點痛恨他的恢復「清醒。」 「為什麼不醉多一陣?」她低聲道,靠在他懷裡,手攥緊他的衣衫。 顧夜白輕聲而笑,語氣蕭漠。 「剛才在舞會上不是有事要說嗎?」 「你不是說可以告訴Linda,她會代為轉告?」心裡湧上一陣委屈。 「那好。」低回一句,那人鬆開了她,移開身形。 悠言一急,腦裡突然晃過爸爸的話,也不吱聲,只是在黑暗的巷裡摸索著,向前走,與他悖了方向。 未走幾步,低呼一聲,聲音中是隱忍的疼楚。 這一聲,卻也並非虛假,腳脖筋骨帶了傷,又步行了許久,這雙腳早疼得什麼似的。 「路悠言。」 果然,背後傳來他的聲音,冷漠依舊。但悠言卻是心頭竊喜,應了一句,要待過去,顧夜白卻斥道:「別動。」 悠言一愣,那人已到了身畔。 很輕,衣衫響動的聲音,男人的外套已扔到她肩上。她這才想起她的披肩教他扯壞了,不知扔在小巷的哪一角落裡。 「上來。」顧夜白淡淡道。 悠言再一愣,隨即省起什麼,綻開了笑,鼻子卻微澀。 手輕撐在他肩上。 顧夜白在她臀上一托,背起她,走出小巷。 她心滿意足的閉上眼,螓首靠在他的肩背上,一時,也忘了言語。 遠處,倒數聲傳來。聖誕將至。 悠言在男人的頸項上輕輕一吻,「聖誕快樂!」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負著她,步伐沉穩,往前走。 「你也該和我說聖誕快樂——」悠言一陣失落,想了想,又高興起來,摟緊了男人都脖子。 「禮物。」 顧夜白斂眉,眸色如素。 「你父親能耐。」 「你怎麼知道他是我爸爸?」悠言訝道。 顧夜白沒有回答,只淡淡道:「我弄壞了你的披肩,送你回去,當做補償。」 「想當日,我們四個,現在只剩下我跟你,那唐阿他媽的還在生悶氣——」林子晏笑,斟滿一杯。 「老鬼哪裡去了?」 「最近,說是到新加坡那邊做買賣。說來,他讓我跟你說,上次言的事,他非常抱歉。回來必請客謝罪。」林子晏收了笑意。 顧夜白一笑,啜了口酒。 「我說,」林子晏低了聲音,「今天這樣對悠言,你做得是不是太過了?你哥哥的事,畢竟,那時她還小。」 「你既然愛她,何不試著原諒?」 顧夜白看了子晏一眼,擱下杯子,道:「子晏,我也曾想過,如果當年發生的事是真的,我會怎樣做?」 林子晏一怔,又重重一震。 「你說什麼?不是真的?那你——」 透過落地玻璃,重瞳凝向遠方。 「她那天說,一個十七歲的孩子,不能不奢求不害怕。」薄唇輕抿,一笑,竟也七分蒼澀。 「不,我不明白,她不是把那天的事情原本告訴了你麼?怎會是假的,即使連你哥哥受傷的位置也準確無誤。」林子晏愈加疑慮,手扣緊了酒杯。 「子晏,太準確了。」聲音微微的低沉。 「深刻的事情,會留在腦子裡一輩子。確實不錯。只是,試問,如果內心有疚,又加上害怕,她怎還敢直視泠的屍體,甚至把一切細節都記下,毫無紕漏?」 林子晏大怔,隨即輕輕點頭。 「顧夜承要害泠,從來就不必費如此大的周章,把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綁了去。他這人,向來信奉人性本惡,他怎會篤定泠一定就跳進江中救人?除非——」 林子晏呼吸一緊,「怎麼?」 「一,救人一說,只是子虛。二,如果說,當時確實有人被推下江中,那麼,被推下江中的人,顧夜承肯定,那個人有我哥哥非救不可的理由。」 笑意,冷薄。顧夜白一口吞盡杯中酒。 林子晏皺眉,震撼未褪,苦笑,舉舉杯子,也一飲而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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