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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中午,十二點。"雨勝輝像接受審訊似地回答著於荷。

  於荷想到駿傑頭腦靈活點子又多,在靖寧又有很多朋友,而且雨主任也沒少幫他忙,於是,她假裝上洗手間,就撥通了駿傑的手機,將大致情況和他說了說。

  駿傑說:"太巧了。一哥們昨天酒喝多了,手機忘我車上了,我現在剛剛把它送到靖寧。"他囑她:"等一下,一會就到。"

  太陽被雲彩蓋了起來,風也歇著了。駿傑從縣委招待所取出他的車,取了6萬塊錢,咚咚咚來到了醫院。一進門,駿傑罵道:"他奶奶的!哪個鳥人敢欺負到主任頭上了?"

  見駿傑進來,雨主任說:"駿總,你來得正好,辛苦一趟,陪我去銀行取6萬塊錢。"

  "我這有,你先借用吧。"駿傑拍了拍他那引為自豪的都彭包,據說這包商場價是5800元。

  他們談話的間隙,於荷去食堂買了三個盒飯。於荷知道,現在這個狀況,雨主任不會和他們去飯店吃飯。

  三個人一起吃飯的時候,大家又談起了那事。於荷的觀點是報案為好,免得他們今後沒完沒了的敲詐。雨主任的觀點還是不要去惹,去財免災。駿傑知道雨主任不想報案的苦衷,也堅持不報案:"警匪一家,你報有個鳥用,無論如何不能報。"這話他是說給他妻子聽的。

  就在他們談著的時候,早晨打架的那三個人破門而入:"錢準備好了嗎?雨大主任。"

  駿傑把6匝人民幣往桌子上一扔說:"拿去!"

  那光頭老大伸手去抓錢時,駿傑突然一把抓住那人的手:"你的損失,你該拿走的拿走。"駿傑用兇狠的眼光看著光頭說:"雨主任的傷怎麼辦?"

  光頭的兩個隨從舉起木棍。於荷吼道:"駿傑!放手!和這些人,不值得弄髒自己的手……"

  "啪!——"於荷的話還沒有說完,駿傑就抓起桌子上的熱水瓶猛地砸向光頭的腦袋,光頭哇地一聲萎縮下去。光頭的瘦個子隨從舉起木棍朝駿傑打去,於荷撲上去抓住瘦個子的雙手,瘦個子一個反腳將於荷踢倒在地;在駿傑砸光頭的同時,胖子隨從手中的棍子狠狠地打在了駿傑的額頭上,駿傑的臉上頓時遮上了紅布一般。駿傑眼尖手快一把搶過胖子的的棍棒,"啪!"地朝窗戶扔去,"唰拉拉……"玻璃碎落的聲音。雨勝輝愣愣地站在牆角。

  醫院保衛科的沖了上來,駿傑大聲喊著:"他們居然敢到辦公室來,來搶我還雨主任的買車款……"

  110警車來了。

  員警說要帶他們6個走。駿傑說:"是我一個人和那三個搶錢的歹徒的事,要去,我和那三個歹徒去就可以了。"

  在刺耳的警笛聲中,警車載著駿傑和"光頭幫"遠去。

  醫院恢復原有的平靜。於荷對雨勝輝說:"無論如何,你要堅持,要挺住,要咬定,那是駿傑來還錢給你的,是他前年國慶買車時借的……"於荷明白駿傑的意思,她記得駿傑是前年國慶日買的車,而且6萬塊錢對於一個工作了12年的雨勝輝來講也不算什麼。

  國道的上空,被濃密的法國梧桐樹遮得嚴嚴實實,幾乎漏不下陽光。馬路上,偶爾可見斑駁陸離的樹影,時而是圓的,時而又是橢圓的,時而又是可怕的怪物一樣的影子。富康車在這國道上穿行,印計感到陣陣涼意穿透車窗而入,如無形的子彈。

  富康車在吃力地爬過陡峭的上坡後,像瘋子似的穿過原野,鑽過隧道,掠過一幢幢高高矮矮的農舍。忽然,天空成了灰色的帳篷,太陽變成可怕的紅光,空氣中刺人的臭味彌漫周身。印計的身子觸電般地抖了一下,很快就恢復了往日的活力。

  他的思想又像威海的風箏,在湛藍的海邊飛翔。駿傑會不會在派出所吃虧呢?印計原先也以為現在的員警不打人了,但上周日和杭海市刑偵隊楊隊長吃飯時的所聞,不得不讓他為此打個問號。

  那天和刑偵隊楊隊長吃飯,印計問:"現在公安抓得那麼嚴,都是兩個人審,不敢打人了吧?"

  "不打,你能辦得下案去?"

  "那別人出去後告你怎麼辦?"

  楊隊長說:"告?哼,他們去告啊!"

  借著酒勁,他講了這麼一個案例。有一次,他們一個辦案組去掃黃,在一家三星級賓館將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光屁股抓在床上,正準備帶那老頭走,那老頭說:"大哥,你看,我這個年紀了你就讓我穿上衣服吧,我穿上衣服跟你們去隊裡錄口供、交罰款就是了。"你猜,你們猜,那個老頭到了隊裡怎麼了?一進了隊裡,他望瞭望天花板,望瞭望員警說:"哎,兄弟,你們帶我到這裡幹什麼,哎,你們讓我到這裡來幹什麼?"

  一個年輕的員警說:"你嫖娼呀!"

  "笑話!我嫖娼,我老婆漂亮著呢,我還嫖娼。"他看了看所有的員警一遍說:"證據呢?證據呢?"

  "那一陣我們剛試行文明執法,沒辦法,沒罰款,把他放了。"楊隊長喝了一杯啤酒說,"後來那辦案的和我一說,我肺都氣炸了,我們讓那老頭這麼玩還了得。"說到這,楊隊補充道,"當然,我們後來才知道,那老頭是省裡有名的律師。第二天,我就告訴所有的大隊長們:還是用老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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