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魯班書之血班母 | 上頁 下頁
三八


  「《魯班書》號稱天下第一巫書,若練習全本,可達存元固魄之境,公輸青雲遵從我的要求,將我死時的魂魄聚集起來,使之無法消散轉世,再以木偶鼓聲和寒冰水晶封存,靜待我消除前世孽障,得隨有緣人來此茗洋墓與愛郎廝守。」原來,木偶敲鼓竟暗藏了巫力,公輸然、高若淩一時頑皮竟放出了青平公主的魂魄。

  「孽障?」公輸然疑惑地問。

  「你的淩兒在黃虎山峽谷化解了扶教主的愛與恨,使他終於放下青平,重入輪回,便是化解了我的孽障。」高若淩略帶淒苦地說。

  「這樣聽來,你似乎並不真愛扶教主?」

  「唉——扶教主有情有義,將我囚禁三年卻無任何強迫舉動,確實令人敬佩,只是我心有所屬,又豈裝得下其他人。」

  公輸然不滿地說:「你既不愛他,為什麼還要騙他呢?」

  青平公主長歎一聲,說:「青平也是無奈之舉,宋國與五郎教歷年來兵戈不斷,譚州百姓飽受五郎教騷擾搶奪,民不聊生,自從我被押為人質,扶教主經我勸導,才放棄搶掠政策,保我譚州子民一方平安。」

  公輸然心想,她也是為百姓著想,不得已而為之,騙了扶教主也不算罪孽。但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又說:「可當年你回到宋國後,卻沒有阻止宋軍屠殺五郎教教民!」

  青平公主一時無語,半晌,她才說:「青平為此十分愧疚,在我宋國,女子不得議政,父皇一心想著他的雄圖霸業,何曾聽過我一言一句,也因此——我才隨公輸青雲上了武當專心修道,但——我後來自盡,囑託公輸青雲將我葬于扶教主慘死之地——黃虎山,日夜守護他,就是為了償還五郎教幾萬冤魂的血債。」

  自盡?公輸然大為驚訝,青平公主果真是大仁大義,但從墓中出來後,這一路上眼見她兇殘無比,何曾有過半絲憐憫之心?他已不知不覺間將高若淩視為青平公主了,便毫不留情地問:「你貴為公主,為什麼要殘殺村婦養家的母豬?還對看護你的——唔,段公子陵墓的信神兵下殺手?」他本想說「看護你的愛人」,但面前的人畢竟與高若淩是同一人,那樣講總覺得不妥。

  一絲痛苦從高若淩的臉上閃過。

  守墓老人接口說:「公主曆千年不腐,已經成魅,附著於人身後,與原身魂靈會生出排斥,白日為原身,夜晚為魅,日夜相交之時會出現錯亂,魅的邪惡將不受控制,才會這樣。」

  公輸然想,花姑姑死在黎明之前,信神兵死在傍晚時分,確實都是日夜相交之時。他掛念高若淩的安危,便問:「你附著于淩兒身上,她會不會有事?」

  青平公主與老人對視,良久不語。

  公輸然越等越擔心,想淩兒必定有事,否則他們早就告訴自己了。他憤怒地撲向青平公主,掏出班母抵住她的咽喉,大叫:「淩兒到底怎麼了?」高靖見到,拔出牛角刀就欲救女。

  青平公主平靜地說:「如果你刺下班母,殺死的是高若淩的身體。」

  公輸然一怔,連忙收起班母,對這個結合體,竟無計可施。

  這時,青平公主才幽幽道:「我今晚將化解我一生中最後,也是最大的孽債,入茗洋墓與段郎同葬,魂魄隨之將進入輪回,離開淩兒之身,她一日內若得不到及時救治,將——離開你。」

  高靖在一旁聽到,撲過來,一把抓住青平公主,大聲問:「怎麼才能治好?」青平公主甚為不悅,使了一個眼色,幾名信神兵悄無聲息地掩來,將毫無提防的高靖一把抓住,取出繩索欲將他捆綁到一株大樹上。高靖放聲大罵。其他五郎教教民拔出利箭,沖過來要搶回教主,利箭對五郎教教民而言,可以用弓遠射,也可手持成劍,近身搏擊。雙方眼看又是劍拔弩張之勢。

  公輸然擔心青平公主再下殺手,急忙抓住她的手說:「高教主是高若淩之父,而若淩對你有恩,你對高教主也要有感恩之心才是。」

  青平公主含笑說:「此刻已是深夜,青平已能控制魂魄,自然會好生招待高教主的。」話剛說完,右手一甩,一條白色絲帶如同靈蛇,往他們疾射而去。七名五郎教教民連同扶流漢,一瞬間便被絲帶纏繞在了一起。幾名信神兵過去將他們和高靖一起捆綁在一株大樹上。

  扶流漢破口大駡,見無人搭理他,轉而罵起公輸然來,「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還不速來給爺爺鬆綁?你竟然跟仇人喝起茶來了,你爺爺我算是交錯了你這個朋友!」

  公輸然被罵得很是慚愧,便代他們求情說:「公主,他們不僅是若淩的親友,也是我的好朋友,請你能——」

  話沒說完,青平公主便打斷了他,「明天一早,自然會放他們,現在將他們綁起來,反而是一件好事,到了明天,你就會明白了。」

  公輸然束手無策,只得「哦」了一聲。

  青平公主接著說:「天下有一樣東西可以救高若淩。」

  「什麼?」公輸然聽到高若淩有救,心裡略安。

  「還魂術!」

  公輸然焦急地問:「這世間真有還魂術?又有誰會使用呢?」

  「還魂術並非真的讓死人還陽,而是讓失魂落魄而又未死之人,重聚魂魄,得以存活下去。此術十分深奧,普天之下,知道的寥若晨星,就算真有這種人,也未必就在周邊,只怕一天之內也趕不到。唉——」

  「這麼說,若淩沒救了?」公輸然急出一身汗來。

  「是啊!」青平公主搖頭說。

  五、劍器行

  守墓老人對公輸然說:「請你的兩位好友也來品品這世上不可多得的女兒茶吧。」

  公輸然不以為然,但難卻他一番好意,便叫來劉常、杜乾坤同飲。

  劉常謝過,對老人說:「我觀察此墓茗洋之氣澄明氤氳,毫無損毀,難道你家公子沒有安葬在茗洋暈內?」

  老人欽敬地說:「看來先生是位高人,我家公子蒙公主垂愛,感恩戴德,臨死前與工匠一道設計墓穴,斷然要將茗洋暈留給公主,自己葬於一側,他知道公主氣節高遠,來世他即便只是一位賤民,公主依然會愛上他,也因此,茗洋之氣至今尚存。」

  劉常點頭,難怪當年宗祖劉伯溫仍能探測到茗洋,原來從古至今,此處從未毀壞。他又問:「公主可從公輸青雲口中聽說過黃鳥?」

  「黃鳥?」青平公主沉思片刻,說,「公輸青雲生前說魯班傳人曾于湘西建了幾個建築,用於指引黃鳥的位置,這些他都記錄在一本書中隨我同葬,但書已經被他的關門弟子郭龍敏盜走,詳情就無人知道了。」

  科考隊員失望至極,剛剛有了一點眉目,此刻又陷入迷茫之中了。

  四人又飲了幾壺茶,已近子夜時分。

  老人起身說:「時辰將到,請公主入墓吧。」

  青平公主身子一顫,臉現激動之情,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如同要入洞房的女子,心中揣著的是自己一生的幸福,不免既有羞澀又有激動,既有害怕又有渴望。她有些站立不穩,抬起右手,讓公輸然扶著,緩緩朝鐵圍城走去。吳天良見公主、老人、公輸然都要入墓,墓外這群兇殘的信神兵正虎視眈眈,哪裡敢待在外面,也帶著杜乾坤、劉常和城管隊員尾隨在後。公主與老人並不阻止。

  高靖歇斯底里地大罵:「青平公主,你這個自私之人,憑什麼拿我女兒的性命換取你所謂的愛情?你會得報應的,你們所謂的純潔愛情,不過是以傷害他人為基礎,齷齪卑劣的三角戀而已。」他又轉向公輸然,「公輸然,你要是救不出淩兒,等你出來,老子第一個取你狗命!」把公輸然聽得心裡翻出陣陣酸水,他不像高靖只要求高若淩健康地活著,他也想阻止公主,但更不想看到高若淩像現在一樣,是與鬼魅的結合體,在他心裡,高若淩永遠都只能如冰雪般純潔,容不得半點瑕疵。

  青平公主聽到指責,停在原地,從夜風中她略顯單薄的背影中,可以看到她內心的愧疚。良久,她轉過身對信神兵說:「你們好生看護五郎教的朋友,不得在言語上輕侮他們。明天一早,便放他們回去。現在我再給你們最後一項任務,公輸然走出墓穴後,你們須護送他離開此地,避免受五郎教傷害。」

  眾信神兵領命。公輸然卻恍若未聞,假如高若淩不能得救,即便高靖不來責罰他,他也會萬分自責,或許被高靖打一頓,哪怕被打死了,反而會心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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