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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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藿梔在一個公交站的椅子上坐下來,兩眼望著川流不息的街道,突然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也不知該從何說起。剛想張嘴,發現江村已掛斷了電話。 江村從不會主動掛她的電話,這是第一次。 藿梔悵悵地想,或許,江村是當她要跟他坦白秦櫻素和黃嘉文的感情糾葛吧? 過了一會,收到一個江村的短信,說員警去找過他了,因為他們去家裡沒找到藿梔。最後一句是:員警調取了黃嘉文出事前的手機通話紀錄,其中有些電話是打給藿梔的。 藿梔呆呆地看著短信,不知道該怎麼回,是啊,她怎麼回?跟江村說黃嘉文給她打電話是閒聊?還是如實相告? 藿梔心裡亂亂的,在街邊坐了半天,夏天的太陽毒辣辣地啃咬著她的臉,皮膚有點微疼,心很累,藿梔決定,在江泊兒的事上,她不能再隱瞞下去了,便給江村回了個短信:黃嘉文是怎麼死的,員警或許應該去問江泊兒,她比我清楚。 等了半天,江村也沒回短信,藿梔猜得到,江村看到這條短信的第一反應,肯定是憤怒,以為她是因為嫉恨江泊兒而出了招。 其實不是,江村剛收到藿梔的短信,員警又來了,說黃嘉文手機裡的通話紀錄裡,還牽扯到他們家的另一個人,那就是江泊兒。她是最後一個打通黃嘉文電話,並聊了足足有20分鐘的人。 江村皺著眉頭,怎麼也想不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猜測過秦櫻素和黃嘉文的關係,可江泊兒怎麼也會和這個男人扯上關係呢? 面對員警的追問,江村沒轍,只好如實相告,他可以告訴他們江泊兒在哪,但是別指望從江泊兒嘴裡套出什麼有用的線索來,然後就說了江泊兒的身體現狀,倆員警倒也不氣餒,還是跟江村要了江泊兒的地址。 送走員警,江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怕員警說了什麼重話把本就羸弱不堪的江泊兒刺激得更厲害了,忙忙開車往安一秋家趕,等他去了,員警已在了,安一秋呆呆地站在院子裡,一看見江村就跟抓了條救命稻草似地:他們說一個叫什麼嘉文的男人是被酒裡的毒藥毒死的,這跟泊兒有什麼關係啊。說著,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江村忙安慰她:不會有泊兒什麼事的,沒是沒非的,她能和那個黃嘉文扯上什麼關係。江村嘴裡這麼說著,卻突然地想起了藿梔發給他的那個短信:至於黃嘉文是怎麼死的江泊兒應該比我更清楚。 聯想到這裡,江村心裡亂得不行,員警也來找江泊兒,而黃嘉文的手機裡有和江泊兒的通話紀錄,看樣子藿梔不是信口胡說,就恨不能立馬把藿梔抓到眼前,問個清楚,又擔心著江泊兒這邊的情況,不好馬上走來,就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安一秋家門外轉來轉過,過了一會,兩個員警出來了,先是跟安一秋說過幾天他們還會再來,又問江泊兒的病能不能治好,安一秋哭著說能治好她就不會讓江泊兒躺在這兒了。員警抬眼看看江村說:您太太和黃嘉文是什麼關係? 江村愣了一下,說我太太是魯生生的老客戶。 員警哦了一聲,在筆錄本上寫下了這句話,江村突然地有點心虛,問員警為什麼這麼問,員警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黃嘉文和您太太的通話紀錄很頻繁。 江村就焦躁了起來,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通話很頻繁又能說明什麼? 員警笑笑:江先生,別激動,我們只是在例行調查,不光你太太和你妹妹,所有和他聯繫的人我們都要調查。 江村就覺得自己心頭裡拱起了一股無名的怒火,總覺得員警的話裡,好像在影射黃嘉文和自己的老婆有私情,一句話都不想多說,推門就進了安一秋家。江泊兒一見他進來,淚下滾滾,嘴一張一合地似乎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 內憂外困讓江村不由地悲從中來,走過去,一把攥了她的手,聲音哽咽地叫了一聲泊兒,淚就下來了。 江泊兒的眼淚也大顆大顆地往下流。 事到如今,藿梔決定結束這場漫長的演出,結束她的秦櫻素身份,其一是都半年多了,秦櫻素大概是凶多吉少了吧?其二是她即將必須面對的事情,讓她再也無法繼續坦然地扮演下去了,員警不是江村,即使她不坦白自己的身份,在員警敏銳而細緻的盤問下也可能曝光,如其到那時候再狼狽著坦白,不如現在就抽身而出。 當然,她也清楚,她最初在江村面前扮演秦櫻素的初衷是為秦櫻素保守秘密,可到了後來,在猜到秦櫻素有可能是凶多吉少了依然在扮演秦櫻素,是為了自己。因為她喜歡上了江村,可是,再喜歡又有什麼用?她比誰都清楚,自己不過是個替代品,早晚有一天是會穿幫的,如其晚穿幫還要承受更多的心靈煎熬,還不如現在就穿幫的好,和江村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她越是迷戀他,這種最終會失去的迷戀,是種毒藥啊,將會毒得她的心痛不欲生的。 罷了,罷了,還是早早地結束吧。 藿梔下定了決心,就去醫院,坐在藥房旁的走廊裡,等肖雅下班,現在,肖雅是唯一知道內情的人,也是唯一能幫她排解內心苦悶的人。 下午四點左右,馬婕又打電話,問她在哪兒?怎麼還不回家?正等著她一起去買菜呢。藿梔就輕描淡寫地說,今天不去買菜了。 馬婕的聲音聽上去藏了不少的狐疑,藿梔知道,馬婕肯定是把她不回去和員警因為黃嘉文的死上門找她聯繫在了一起,但也不想解釋,平和地說了再見,就把電話掛斷了,知道過不了多久,回家看不見她的江村就會打來電話,她索性把手機關了,一心一意地等肖雅下班。 當人一直在局中困惑彷徨著必須做出抉擇時,是很痛苦的,一旦做出決定,彷徨猶疑不在了,人也就輕鬆了。 現在,坐在醫院走廊裡的藿梔就是,她感覺到了無比的輕鬆,像一縷輕輕升騰的氣體從心底裡,繚繞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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