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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上午10時,我用阿敏的名字傳呼轉讓啟事上的孫小姐,不到兩分鐘,孫小姐就給我複了機。電話那頭的嗓音圓潤而飽滿,她力邀我先看看電器再定奪,至於價錢,一切都好商量。

  「住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賣電器呢?」我刨根問底,「畢竟是全新的電器啊!」

  「不瞞你說,我們都是姐姐妹妹的,說說知心話應該沒有關係。畢竟是和香港人吵翻了,我一氣之下,就將行李拖到我表姐家來了……」

  她還說,她目前租住在蔡屋圍,要我坐中巴去找她,到達蔡屋圍大酒店後,再傳呼她,她會叫妹妹來接我。

  30分鐘後,我到達蔡屋圍大酒店。傳呼孫小姐後,又過了5分鐘,一位長相極為普通的女孩子來到酒店門口,遲疑著問我:「請問,你是不是阿敏?」

  接上頭以後,她在前頭領路,我們邊走邊聊天。

  「你姐姐為什麼賣電器?二手電器不值錢,真正要買起來又很貴的!」我說的是實話。

  「姐姐找了個香港人,香港人花心得不得了,姐姐一氣之下,就退了房租,拿了電器就搬到這邊來……」沿著蔡屋圍村的斜坡一路上行,她的話語如同上坡的腳步一般,越來越沉重。

  「你是哪一年來深圳的?」

  她笑笑沖著我露出一顆小虎牙:「我初中畢業找不到工作,我姐已經在深圳住了兩年,她叫我過來給我介紹男朋友,全是香港人。一個是職員,一個是畫家。」她輕蔑地哼了一聲,「畫家也小氣得令人髮指,除了請我吃飯什麼也不給我,他以為我是義工啊!」她神秘兮兮地湊近我說:「我只和他吃了3頓飯,就再也不願意見到他了。」

  走到一棟外牆是白色貼面磚的私人出租屋前,她打開一扇底層的防盜門,請我進去。我正在門口彎腰換拖鞋,她突然返身對我低聲交待:「我的事情不要告訴我姐姐。」

  (二)

  不足10平方米的客廳光線昏暗,三隻看不出顏色的沙發早已破舊不堪,一台25英寸的松下彩電螢幕上,李玟正賣力地推薦波導手機。一位膚色白皙、面龐微胖的年輕女子從沙發上欠起身來。「你好!」她笑著跟我打招呼。她笑起來很動人,那對晶亮的眼眸,在她那雙鳳眼裡面閃爍,像夜空裡點燃起的火苗。高挺的鼻樑下,有一雙性感的厚唇。如果不是上天搞錯的話,她與妹妹簡直就不是一對母親父親生的。

  我在沙發上落座,訴說為什麼要圖便宜買她二手電器的緣由,很自然地,又如此這般說出被人「拋棄」的悲慘經歷。我這一招屢試不爽,畢竟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對於本身就處於弱勢群體或是特殊群體的人來說,這一點很重要。

  我剛說完,孫小姐氣憤得跳起來說:「又是一個香港人坑人,真要命!」她把一縷金黃的頭髮從臉上吹開,生起氣來,也顯得那麼嬌媚:「我那個香港人58歲了,玩什麼玩哪?一開始還騙我說離了婚。就只允許他騙我們,我們就不能騙騙他們?我對他說,你別惹我,再惹我告你老婆去。」

  「後來呢?」

  「我就甩掉他了,我跟他兩個月,什麼都沒撈到,我把電器偷偷運出來跑了。」望著屋內的戰利品,她得意地笑起來。

  我問她:「那個香港人不來找你麻煩嗎?」

  「那不可能。」她搖了搖頭,仿佛她能夠把包養過她的香港人搖掉似的,「年紀大的香港人膽小怕事,我把房子一退後,他到出租屋裡找不到我,聽說我在賣電器,看到我張貼的東西,傳呼我,一開口就罵人。我盯著表看,任憑他罵了3分鐘,我只說了幾句話,他就掛了電話。」

  我有些心焦地等待她的下文,仿佛說書人說到緊要處突然賣關子似的,她突然打住,不慌不忙地用一隻金色打火機點上一支七星萬寶路,吐出一串圓形的煙圈,煙味在窒悶的空間彌漫開來,她才接著說:「我說,你有什麼雞巴用?還到處摳女呢,也不看看能不能雄起來,再罵,我告訴你老婆去。」

  她妹妹突然大笑起來。

  我問:「你知道他老婆的電話?」

  「當然!在一起時,我問他他怎麼會講呢?我就每次小心搜他的東西,看到他一個工作證件上的位址,再托一個小姐妹的香港老公去替我打聽,一點一點地問,打掉200多元錢國際長途電話費,才確定了他家的電話號碼。」

  她說,早些年鬼迷心竅,想嫁過香港去生活,現在看來是不行了,但可以搞搞香港人,從他們那里弄些錢。她得意地說,兩年來,她至少搞掂了20個男人。

  她來自貴州省遵義地區,農村妹,今年26歲。

  她家竟然有3台25英寸的彩電要出售,我裝模作樣地看了看,和她約好下午4點找人來扛。然後,我便拜拜。

  我沒有買她的二手家電,也就斷了聯繫,無法搜證她3年「搞掂20個男人」的「傳奇」本領,對我的調查而言,也算是一個缺失。

  (三)

  在村裡,無人不知蓓蓓的故事。「二奶」們都說蓓蓓很厲害,玩得轉,把香港人哄得團團轉。她們總是以佩服、羡慕的口吻談論蓓蓓,但無人敢於效仿。蓓蓓去年搬離了這裡。這個故事,是鄰居阿豔說給我聽的。

  蓓蓓今年大概24歲,湖南妹,22歲那年來深圳,先在皇崗口岸的某西餐廳當部長,因為拿了小費不上繳,被公司炒掉了。蓓蓓人小鬼機靈,總是未雨綢繆,在炒之前就找好了下家,讓一位香港人包養她。香港人是一個建築工人,也就是水泥工,每月只拿1萬多元工錢,手頭有些緊巴巴的,蓓蓓就有些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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