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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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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我的3號馬呀!」鞋匠小於一個勁地埋怨自己,「我要是不補最後一雙鞋就好了,才1元5角,第一場就趕不上了。」 他繼續往前趕,一直走到115棟樓房的底層,走進一家電器修理鋪。鋪面有15平方米左右,每張桌子上都有一台或新或舊的電視機。鞋匠小於一走進去就問:「第一場完了?」 「完了,跑下一場吧!」從鋪子的燈影裡走出一個瘦高個的人來。他就是小莊家,村裡有十幾個買週邊馬的地方,他這裡算一個。他叫大盧。 大盧是廣東梅縣人,在村裡開了一個修理鋪。後來,我聽他說,電器修理賺不到什麼錢,還不如替大老闆買週邊馬收傭來得快。 「你也買嗎?」大盧問我。這時,門外閃進來3位靚女。一位梳著娃娃頭的年輕女子,一屁股坐在桌面上,興奮得容光煥發。她的兩隻細長的美腿擱在桌面上,本來就短的牛仔裙被拉到大腿根處,露出粉色的三角褲,立即令在場的四五位男士患上「焦渴症」。 「我賺了多少?」美腿女子問。 大盧一臉討好地說:「1090元。你的手氣真的不錯哦。」 「太好了,小美!」另外兩位女子大呼小叫地張揚。在昏暗的燈光下,伴隨著賽馬場電視解說員的粵語解說,那位叫小美的女子一直處於興奮之中,索性站在桌子上,孟浪地轉了一圈,在場的所有男人都愉快地打起呼哨來。 「我一直說買3號的。」鞋匠小於看見3號馬拿了冠軍,開始嘮叨個不停。他拿過幾份《香港商報》馬經專版給我,把我丟在一邊,開始開動所有的智慧獨自研習馬術。 (三) 距離第二場跑馬還有7分鐘,門外呼啦啦又沖進來七八位年輕女仔。她們的脂粉氣息與香水味一下子就占滿了這個小小的電器修理鋪,令人有種窒息的感覺。女仔們似乎是熟客了,各顧各找個好位子坐下,沒有位子的人乾脆坐在桌面上。女仔們個個有幾分姿色,真可謂是美女與跑馬相互媲美。 第二場開賽時間是8時整,我拿著一張馬經,看得頭也昏來眼也花,不知道如何下手。 大盧見我有抽身離去的意思,立即殷勤地走過來,趕緊給我「惡補」一下:每半個小時開場一次,每次由12匹馬共同賽跑,你可以在12匹馬中挑選,比如第二場是1000米,你就利用馬經分析12匹上場的馬的實力。 「買6號!」鞋匠小於堅定而果敢地告訴我。 「真的嗎?」小美問。鞋匠看了她一眼,沒有理她。七八張嘴嘰嘰喳喳地問來問去,鞋匠小於賣個關子,乾脆不搭腔。 「跟著他買啦!他的手氣一向很順,肯定不會輸。」大盧說。 我在鞋匠小於的授意下,連買了6號馬。用他的話解釋說,連買的性質就是,不管你買的馬贏了前幾位,你都有錢拿。 我不敢多買,只買了20元。果真,6號勇得冠軍,電視上週邊馬派出45.50元利。大盧抽傭5.50元,我淨賺20元。鞋匠小於買了100元,賺了420元。 鞋匠小於似乎受到仙人指引,一路買一路發,也一直受到眾多女性的追捧。跑馬跑到10時整,鋪面幾乎都要被靚女們擠爆了。我數了一下,共有11位女仔在與香港的跑馬場同頻共振。 鞋匠小於坐在一把破舊的椅子上,抽著女仔們送的煙,吃著龍眼,當他深思熟慮之後說可以、必須、應該買幾號馬時,女仔們的歡呼尖叫聲差不多能將房頂掀翻。 一位叫阿香的女仔,大概是運氣十分不佳的緣故吧,每賭必輸,旁人勸也勸不住,兩個小時輸掉1600元,她傻傻地站在那裡,連眼皮都不抬一下。旁邊的人悄聲告訴我,她的香港老公已經撕毀協議,不再包養她了。今晚她想搏一下,為明天的日子留一點錢,誰知道全盤輸光。我不知道,她這樣賭博以後怎樣生活? 贏了20元後,我再沒有下注。就在大家盯著螢幕,七嘴八舌地議論馬事時,鞋匠小於突然附在我的耳邊神神秘秘地說:「阿敏,這些女仔,都是做小的。」 我心一驚,重新審視周圍女仔,她們修長的大腿穿在緊包屁股的褲子裡,上身穿得單而且薄,但個個面色生輝,巧笑嫣然。這些年輕貌美的女仔呼呼喝喝,進進出出,快快樂樂,瘋瘋癲癲。她們在這裡花著從男人身上掙來的錢財,是在尋求刺激,肆意發洩。對她們來說,輸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又一個夜晚就這樣被輕易地打發過去了。當然,對阿香這種人來說,與其說是賭馬,不如說是拿青春賭明天,想依靠幸運女神的手來拓展她們未來的謀生之路。 後來,我一直琢磨,為什麼鞋匠小於在突然之間告訴我這些女仔都是做小的呢?當時,他是被當成賭神、財神那樣地被她們圍著、供著的呀?按說,被眾多漂亮女孩擁戴,對一個擺攤補鞋的青年人來說,是一件很有臉面的事,可以滿足某種虛榮心。我想,他一定是從骨子裡看不起「做小」的,在她們神采飛揚的時候,揭開她們「二奶」的真面目讓我看,就是說,他覺得他一個補鞋的,自食其力,儘管被她們瞧不起,也比她們要自尊、自重、自強、自愛。 夜讀筆記(十一) 一、妾的地位卑微: 上海文藝出版社1995年出版了一本《小妾史》,作者王紹璽先生。妾這個名稱是怎麼來的呢?據王先生研究,東漢劉熙《釋名》的解釋是:「妾,接也,以賤見接幸也。」東漢許慎則在《說文解字》中說:「女子有罪者為人妾。」兩位文學家都只講了一個方面的史實,而沒有找出根源……據甲骨文及其他記載來看,在奴隸社會中,奴隸主對於戰俘及不必處死的罪犯,常常是用刺瞎眼睛、砍斷一肢或剃去頭髮等方法,把他們變為便於管理也易於識別的奴隸。妾,就是被剃了頭髮、受了黥刑的女奴,她們既要充當奴隸主會說話的工具,也會成為奴隸主泄欲的工具。於是,被奴隸主看中了的女奴,就會成為奴隸主的一種比正式妻子地位低賤而又與一般女奴有別的性偶伴。後來,妾不一定來自女奴,而是正妻之外的眾妻的俗稱,以表示與正妻有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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