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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


  「嗯,高法了案。」江濤笑著答道。

  「上訴沒有?」

  「沒上訴。」

  「上訴也沒用,早走少遭點兒罪兒。」

  「高法問我,希望快點兒還是慢點兒,快點兒年前就能走,慢點兒在這裡過個年兒——我說快點兒。」像要為自己找點兒臉面似的,江濤笑著喃喃道。

  待到江濤坐下後,坐在旁邊的白漠禁不住低聲問道:「洪波能怎麼樣?」

  「他也就能比我多活兩天兒。」江濤邊說邊不禁笑了起來。

  「白漠,把嘴閉上。」高前冷冷地吆喝了一聲。

  只過一會兒,牢門上的鐵鍊子便又發出了嘩啦的聲響,洪波隨後從那半開的牢門下鑽進了牢中。

  「嘮得怎麼樣?」高前迫不及待地問道。

  洪波一邊往自己的鋪位走,一邊拖著他那哭咧咧的腔調故作滿不在乎地說道:「問我三審怎麼都說是攮的,我說我迷糊了,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說的。」

  「沒事兒,能緩兒。」高前安慰道。

  「我有信心能緩兒。」洪波用力說道。

  也許是遷怒于白漠私下說話,坐板時,高前走到白漠身後,在白漠那本已挺直的脊背上踩了一腳。看到毫無反抗之意的白漠只是笑了一下,高前越發不能自持地裝腔作勢道:「像白漠這樣的,你就是罵他祖宗,他都不敢『蹦』起來。」

  「白漠是好人犯罪。」洪波低垂著眼簾喃喃道。

  對洪波的話頗感受用的白漠笑著附和道:「咱也不是道上混的。進來後,家裡也沒來過錢,對號裡雞毛兒貢獻沒有,尋思就老實待著打官司唄。還有戈管教也跟我說過,不讓我和人打架,我既不想給戈管教添麻煩,也不想給高哥添麻煩。」

  「哎!進來這麼長時間,總算說出句流氓話。」洪波高聲贊許道。

  「行,沒白進來一趟,有點兒流氓樣了,有前途。」高前皮笑肉不笑地調侃道。

  白漠再也無法忍受高前那神經質的淫威,便暗下裡動了調到零九號牢房的念頭,於是故作誠懇地哀求道:「麻煩高哥跟戈管教說一下,我想求戈管教給我姐打個電話,讓我姐來給我投點兒錢買棉襖,再不買棉襖就凍死了,也不用打官司了。」

  「哈哈。」牢裡響起了笑聲。

  「跟戈管教能嘮明白嗎?」高前像是不放心地問道。

  「再嘮不明白就凍死了,這越冷還越餓,一個窩頭根本吃不飽,晚上餓得覺都睡不著。」

  「哈哈。」

  「真的,一到晚上吃飯時,我就留一小塊兒窩頭睡覺時吃,要不睡覺時胃餓得受不了。」說到激動處,白漠不能自持地把那怕羞的小隱私也道了出來。

  「哈哈。」

  「餓了說話呀,別的沒有,窩頭不有的是嗎!」高前像是有些於心不忍地說道。

  「誰讓他跟王冬來打賭了,王冬來那是對他好呀,故意把他胃撐大,好讓他打電話跟家裡要錢——這回知道難受了吧。」老劉好像還沒忘記那盆米飯似的說道。

  「行,等戈管教過來時,我跟戈管教說一聲。」

  「謝謝高哥。」白漠沒有想到高前竟如此痛快地答應了。

  翌晨,按慣例巡視的戈管教準時出現在了小鐵窗前,向牢裡看了一會兒後問道:「號內沒事兒吧?」

  「沒事兒。」坐在小鐵窗下的高前答過之後又輕聲說道「白漠找你有事兒。」

  「白漠。」戈管教向牢裡輕聲吆喝道。

  「到。」

  到了管教室坐下後,白漠從戈管教手裡接過力士煙,點燃後只吸了一口,突然一陣眩暈,整個人好像都飄了起來。白漠定了定神後才心虛氣短的小聲說道:「麻煩戈管教給我姐打個電話唄?讓我姐給我投錢買棉襖,太冷了,凍得實在受不了了!」

  「我給你姐打電話了,你姐沒來給你送棉襖嗎?」戈管教詫異地問道。

  「沒有啊!」本以為戈管教沒給姐姐打電話的白漠不禁愣了一下,而後暗自尋思道:「也許姐姐故意讓自己遭些罪,好振作起來打官司,離開這裡。」

  「你姐對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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