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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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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多起?」王冬來自言自語地把目光轉向了高前。 「哪有那麼多,我就參與了十多起。辦案單位用電棍給我腿都電糊了,我也就認了十多起。問我偷的什麼,就是大米豆油。誰知道大坷垃怎麼撂的,就是站在邊上的那個矮胖子,他這回被定的是頭把,進來就迷糊了,撂了二百多起……」 「造聲勢,風聲大,雨點兒小,公安局局長想從你們這案子上撈政績呢,但這麼弄對你們沒好處。」王冬來眼睛盯著電視自言自語道。 「公安局局長今年能換不?」高前突然瞪圓了一雙茫然無措的小眼睛問道。 「哈哈。」牢內響起了笑聲,不屑的神情隨著笑聲幾乎爬滿了牢內人的每一張臉。 白漠在隨著笑的同時不禁也希望公安局長最好換得勤一些,就算那個女孩死在了山中,就算那個女孩的屍體被發現了,因為時間長並且自己在現場又沒留下什麼證據,再加上多換幾次局長,那麼那個案子也就成死案了。 「劉滿金。」翌晨,走廊上響起了老爹的吆喝聲。 「到。」老劉扯著嗓子應了一聲,然後起身下了鋪,戴上了老爹扔進牢內的手銬之後,從半開的牢門下鑽了出去。 「白漠在家到底是幹什麼的?」坐在小鐵窗前望了不知多長時間風的王冬來突然轉過頭問道。 「在家自己開個小飯店兒。」 「來這麼長時間了,你能說句實話不?」 「真的,真開了一個小飯店,不大……」白漠極力用那無力的語言撐著他那最後一絲毫無意義的虛榮心。 「快得了吧,還開個小飯店呢,開個小飯店能窮得分幣兒沒有,我看你就是一個夾飯盒上班的臭工人。」王冬來臉上那鄙夷不屑的神情因超過了極限而變得扭曲了,說過之後,又轉回頭去,把視線投向了小鐵窗外的遠山,不知尋找什麼去了。 「臭工人──自己在初入社會時真的就是一個臭工人,自己真的恨死了那一段時光!」臉上發訕的白漠在暗下裡尋思過後,突然下意識地感到王冬來一定也有過和自己相同的經歷。 「王哥,麻煩你也給我往家打個電話唄。」過了不知多長時間,白漠在遲疑不決中輕聲說道。 「我不給你打,要打你找戈管教給你打。」王冬來回頭看了一眼白漠說道。 「戈管教哪次提我出去了號,我都跟他說讓他給我姐打個電話,讓我姐給我投點兒錢和棉衣,可到現在也沒動靜啊,我猜戈管教可能沒給我打。求求你了,王哥,家要再不來給我投棉衣,我就凍死在這裡面了。」白漠越說越激動,於是那遲疑不決的吝嗇之心漸漸地被壓了下去,臉上也現出了懇切的真色。 「這可是你自己要打的,到時候……」王冬來凝視著白漠的臉說道。 「我都進來這麼長時間了,戈管教那邊我能說明白,謝謝王哥。」白漠不能自持地搶過了王冬來的話頭。 「老胖子,給他紙和筆。」 「謝謝王哥。」白漠起身下了鋪,從老胖子手中接過了那用紙纏著的油筆芯,遲疑了一下之後,把自己姐夫的傳呼號寫了上去。 「老皮,把這個給弄出去,戴『籠頭』的。」看到老皮經過小鐵窗前,王冬來把條兒遞了出去。 「戴『籠頭』的啊,咱給整好嗎?」老皮煞有介事地自語道。 「他自己非要整……」 …… 隨著牢門上的鐵鍊子嘩啦一聲響過之後,老劉鑽進了牢中。 「哪來提的?」王冬來問道。 「辦安單位。」老劉脅肩諂笑道。 「都到起訴科了,怎麼又給打回辦案單位啦?」王冬來不由瞪大了眼睛。 「我老婆保我,不讓我舅哥告,再說,我給我舅哥打的傷也不算重。」 「弄好了能放啊。」王冬來提高了聲音說道。 …… 下午,老皮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小鐵窗前,同王冬來閒聊了幾句之後才說道:「那個戴『籠頭』的電話回來了,他姐夫說他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債,不知怎麼的又因為強姦進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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