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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他嘮你就聽著唄,你跟著嘮什麼。」王冬來打斷了江濤的分辯後,又沖著老於說道:「我睡著了,你怎麼也不看著點兒呢,就讓他們嘮啊?」

  「白漠是上盤架的,咱也不敢管呢?」老于看著白漠,訕訕地笑著說道。

  「柱子,起來給江濤幾下。」王冬來沖坐在前面的柱子吆喝道。

  柱子立刻興奮地一躍而起,撲向了江濤。

  「王哥,你瞅我都這樣了,還——」

  「你這樣多什麼──柱子,多給他幾下。」

  江濤那一直以來都如牆壁一般灰白的臉因為疼痛窒息而現出了血色,只是那種血色看上去真的還不如那蒼白來得舒服。

  「白漠你也是,想嘮和我嘮唄,非要在我睡著的時候嘮;你和誰嘮,誰就得遭罪,這回你得勁兒啦?」

  「我錯了,王哥,下次不嘮了。」白漠心驚膽戰地急忙認錯道。

  晚上,王冬來在打趣白漠時,突然嬉笑著用棉襖蒙住了白漠的頭,幾隻拳頭緊隨著落了下來。

  「猜猜都是誰打的?」王冬來掀開棉襖後笑著問道。

  「那上哪兒猜去啊?」白漠笑著看了一眼既心虛,又有些難為情的老胖子後,又看了看老於,直覺告訴他,頭上那最重的、讓他懂得了什麼是深度疼痛的一拳,一定是那用一臉無辜的竊笑掩飾著什麼也沒能掩飾住的老於打的。

  「哎,白漠這麼長時間了,怎麼也不提審呢?」老於突然故作驚詫地岔開了白漠的猜疑說道。

  「是呀,怎麼回事兒,他們把你給忘了吧?」王冬來故作疑惑地瞪大了眼睛沖白漠問道。

  「我哪知道啊?」

  「家裡辦著呢唄,四十五天,不捕就放──人家到時候回家親人團聚,咱還得在這裡挨打受氣。」王冬來又恢復了常態,抬頭望著一個未知的方向自言自語道。

  翌晨,剛剛開過飯後,走廊裡便傳來了老爹的吆喝聲:「江濤。」

  「到。」江濤的回應幾乎和老爹的吆喝聲是同時發出的。而後那單薄的眼皮劇烈地眨了起來。

  啪嚓一聲,老爹把手銬扔在小鐵窗的窗臺上後向裡走去。

  不大一會兒,走廊上響起了鐐環兒相磨發出的鐵質聲,並且是由幾雙腳指揮發出的合奏;在小鐵窗前稍做休止,江濤便也加入到這合奏中去了。臨近傍晚時分,那鐵質的合奏才轉了回來。

  隨著牢門上的鐵鍊子嘩啦一聲響過之後,江濤左手握著卷成一卷兒的判決書,右手提溜著用毛巾拴著的腳鐐鑽進牢中。

  「『宣兒』啦?」王冬來抹搭著眼皮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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