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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袁萱咒駡:「這該死的鬼天氣,昨天傍晚的火燒雲那麼紅,今天竟然下雨。」

  從植園裡去市第一人民醫院的路很遠,幾乎要橫穿整個城市,如果不儘快出發,到那裡的時間就會很晚。來不及吃飯她們就匆匆忙忙地出門了,本來計畫是坐地鐵的,沒想到地鐵線路檢修,臨時關閉了。

  這時想起來忘了帶身份證,又趕回家取,這一來一去又耽誤了兩個鐘頭。乾脆坐出租吧,下雨天很難打到車,等了二十多分鐘才攔到一輛空出租。

  司機一聽說是去人民醫院,有點不太情願,那間醫院是在接近郊區的工業區,早就荒廢了,地方太偏了。路遠不說,從市區穿過去還要時不時地堵車,好不容易趕個下雨天,誰不想朵拉幾趟短途的乘客?

  楊丹軟硬兼施,先答應多給二十塊錢,又威脅要投訴他拒載。司機沒辦法,只好妥協,但是不能走市中心,要是真趕上大塞車堵到中間,那時候哭都找不到調門了。從外邊繞都比在中間堵車快很多。楊丹說:「繞路沒關係,您看著怎麼順怎麼走吧,反正越快到地方越好。」

  司機一邊開車一邊抱怨:「三位姐姐,你們是不知道啊,現在開出租得有多難。昨天我剛讓交管局罰了100多塊,這一天等於是元宵不叫元宵——整個一白玩(丸)。」

  三個女孩滿腦子想的都是那一百萬元的鉅款,沒心思理會他的話,就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著。

  司機一點也不自覺,也不管人家愛不愛聽,自顧自地侃個沒完:「最近這怪事可真多。我有個鄰居是公安局的法醫,昨天跟他喝酒時我聽他說,他們那有一家五口的屍體,前天晚上竟然失蹤了,你說怪不怪?偷死人做什麼?偷了器官倒賣?那不能夠啊,死了都半個多月了,還有什麼器官能賣?這事都沒敢對外界透露,這要讓家屬知道了,沒個幾百萬甭想把人家打發了。不過話說回來了,反正賠錢也是公家的錢,要是我,我他媽敢找他們要一億。」

  出租司機就這麼一頭說話一頭開車,市區的邊沿地帶路寬人稀,車速很快,按這種速度再有半個小時就能到人民醫院。不料開到一個路口的時候,車頭冒出滾滾黑煙。司機不得不把車停在道邊,嘴裡罵罵咧咧地下車查看。

  打開前蓋,全是黑煙,一時也看不出來是哪兒出毛病。司機對楊丹一聳肩膀說:「三位姐姐,不是我不想拉你們,你們也看見了,我這老爺車不伺候了。我也不收你們錢了,正好這離公車站不遠,609的終點站就離人民醫院不遠,你們是不是……」

  楊丹她們沒辦法,只好走了一大段,找到了公車站,還好車上人不多,在公共汽車的中間找了三個連著的座一起坐了。這一番折騰,人人都垂頭喪氣,有種不祥的預感,那錢不是這麼好拿的。

  袁萱趕緊給大夥鼓勁說:「這叫好事多磨……咯咯……」正說著,她忽然覺得身上一冷,像是掉進了冰窟,感覺頭頂一陣陣陰寒透骨的涼氣不停地吹下來,她那下半句話就沒說出來,上下牙關不停地哆嗦,心想這汽車裡的空調怎麼這麼猛!抬頭往上一看,嚇得連喊都沒喊就暈了過去。

  周珊珊和楊丹也感覺到了頭頂上的冷風,被那風一吹肌膚上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開始以為是汽車內空調的冷風開得太大,但是越來越冷,周圍的其他乘客似乎沒有這種感覺,她們之外的所有人都熱得汗流浹背。

  心中莫名地感到一陣顫慄,頭上那一陣陣陰寒徹骨的冷風究竟是……二人抬頭向頭上的車頂看去,只見一個城隍廟裡勾判模樣的怪人,後背貼著車頂,面朝下懸在她們的正上方。那怪人身高足有一丈六,頭上戴一頂白麻紗煙筒大帽,身穿白布長衫,腰中系一根白麻繩,光腳板上穿著一雙多耳麻鞋,面目惶怒可畏,一副刷白的面孔,除了嘴唇殷紅如血之外,耳朵、鼻子都像塗了一層厚厚的白粉,沒有半分人色。

  他掖下夾著通天傘,肩頭扛著鐵鐐銬,左手持一根哭喪棒,右手抓著三張索魂票,上面的字很大,楊丹依稀看到那上面寫著自己和袁萱、周珊珊的名字。

  怪人的這身打扮再明顯不過了,同那城隍廟大殿之中的勾魂白無常一模一樣。

  那白無常懸橫在車頂,張開一張血盆大口,吐出三尺多長的大舌頭,不停地朝楊丹她們身上吹出一股股陰氣,每吹一口都比上一次冷上一分。三個人除了袁萱昏了過去,剩下的兩人身上如淋冰水,早已寒不可耐,只消被它再吹那麼一會兒,就會被活活凍死。

  身體冷得就像是抱了一大塊冰磚,沁入骨髓的惡寒讓楊丹她們一動也不能動,別說站起來逃跑,就連發出喊聲呼救都做不到,只能抬著頭恐懼地望著上面。

  然而周圍的乘客們對這情景視若無睹,每個人都和尋常的公交乘客一樣,有的看著窗外的街景,有的打著瞌睡,有的交頭接耳地聊天,沒有任何人看得見車頂上懸掛著的白無常,好像它是透明的,只有楊丹她們三個才能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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