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迷航昆侖墟 | 上頁 下頁 |
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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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和柱子出去之後,我把餃子端到廚房,燒開了鍋把餃子下到裡頭。這時候,我趁著餃子還沒熟去了趟廁所撒尿,我回來的時候,一進屋發現那小媳婦兒不在屋裡,只有她的孩子躺在床上。 「我們這房是木頭搭的臨時建築,就一個門,一進門就是我們仨人睡覺的地方,炕上擺著炕桌,吃飯就在那上邊。旁邊還隔出來一間小屋,作為廚房,燒水做飯什麼的都在那小屋裡。 「當時我一看那小媳婦兒不在,就想可能是她看我出去了,就替我進廚房盯著餃子別煮過火了。我心想,怎麼說人家也是客人,哪能什麼活都麻煩她呢?我就緊走兩步想進去把她替換出來。 「也是無意之間,我瞥了一眼躺在床角的孩子。哎,奇怪了,這小孩怎麼沒臉啊?那小孩被小花棉被包得挺嚴實,包得跟個包袱似的。哪有這麼包的?這還不把孩子憋死? 「這時我才覺得有點不對勁,這孩子從進門就不哭也不鬧的。過去一看,那包裡哪有孩子啊,只有小花被包著一破枕頭。 「我也蒙了,這孩子怎麼變枕頭了?那時候就是年輕,沒多想別的,就進里間的廚房想問問那小媳婦兒,到底怎麼回事。 「我一進去氣得夠嗆。那小媳婦兒背對著我,正在鍋裡撈餃子吃呢。吃得甭提多快了,稀裡呼嚕地就往嘴裡順,她也不怕燙著。 「我心裡這個氣啊!這人也太沒出息了,我們好心好意留下你吃飯過夜,你就不能等餃子熟了人到齊了大夥一起吃嗎?我就過去一拍她的肩膀說:「嘿!熟沒熟啊?」 「那小媳婦兒讓我拍了一下,她一愣,回過頭來看我。 我一看她那張臉,可真害怕了。你猜怎麼著?她長什麼樣? 「她圍著紅頭巾,所以我首先看見的,是前邊頂著黑糊糊圓溜溜的一個鼻子,尖鼻子尖嘴,滿臉細毛,兩邊還有幾根鬍子,不是人臉。人臉沒有這樣的,那是誰的臉?狐狸的臉。 「我嚇一跳,它也嚇一跳。雙方幾乎是同時反應過來,它「蹭」的一下就從我身邊躥過去,想往門外跑。我下意識地抄起廚房裡的菜刀回手就砍了一刀。 「這一刀下去,正砍到它屁股上,流了很多血。它雖然受了傷,還是叫它給跑了。這時黑子和柱子巡完夜回來,一看這屋裡就問,這是怎麼了?我就把經過一說,然後三個人拿著電筒順著血跡就追,追到半路看見地上有半條狐狸尾巴,估計是讓我那一刀給砍的,隨後血跡就沒了。再看外邊樹上拴著的那匹小毛驢,原來是條木板凳。 「打那以後,我這一輩子,就再也不想吃餃子了,因為一吃餃子就想起來那張全是紅毛的臉。」 第三話 解剖室 劉老頭酒後話多,打開了話匣子講個沒完,越說越離奇。他又說:「對了,我還一直不吃麵條,我再給你們說說吃麵條的事吧。 「我老伴總說我不好伺候,這也不吃那也不吃。其實我不是挑食,我那老伴膽子小,所以這裡邊的事我也沒敢跟她提起過。 「這事說起來,那還是60年代的時候,本來我是在鄉下做赤腳醫生的,我的藥箱裡只有三樣東西:紅藥水、止疼片、紗布。另有一本普發的《赤腳醫生手冊》,拌片子、抹藥水的知識全是得自這本小冊子。我不光給人看病,也給牲口看病,兼著獸醫的職責,也許上午剛接生了一個小孩,下午又要去接生一頭小牛犢子。有時候接得我自己都糊塗了,分不清哪個是人哪個是獸。 「我就用紅藥水、止疼片、紗布這三樣東西,在郊縣的幾個村裡給人瞧病,什麼理論知識啊一概沒有,全靠實踐積累,瞎貓碰死耗子。反正都是頭疼腦熱之類的小病,大病我看不了,那還是得送醫院。 「那年月都亂了套了,一切都是顛倒的。咱們市內的醫院的醫生都讓紅衛兵拉到街上去鬥了,但是醫院不能沒大夫管看病啊,正好有個『造反派』頭子,我曾經給他治過腳氣,他對療效非常滿意。他說,你別在村裡給人瞧病了,你去醫院當主任吧! 「他這一句話,我就進醫院當醫生了——這醫院就在植物園的旁邊,現在那建築還保留著,但是已經荒廢了。我進醫院的第二天,正趕上食堂吃麵條,松蘑肉片的鹵子,聞著就香。我打了一大盆,吃得正高興呢,醫院的護士找我來了。 「護士說,今天有十多個軍區醫院的外科實習生來咱們這練解剖。我覺得挺納悶,就問護士,怎麼軍醫實習生上咱們這來實習?他們應該去『一七五』的軍區醫院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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