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歡(121)_伊沙_學達書庫

一二一

　　168.除夕夜裡的拜年電話

　　馮彪思忖著要不要給他最熱心的讀者薛姐也送上一套書，他猶豫了兩天，也許他不應該再去招她了，就此斷掉為好，讓這個有家有口的好女人回到她那正常的生活中去吧……可是兩天過後，當他體內那在北京噴射殆盡的欲火再生重燃之際，他終於沒能管住自己，主動給她打了一個電話。真是招之即來，於是便有了一次從中午一直持續到晚上的幽會，北京十日，雞毛漫天亂飛，他又重新品嘗到了與一名良家婦女交歡時的正常滋味——跟用錢買來的相比，畢竟是有所不同啊！

　　在床上，至心滿意足時，他伏在這個女人豐腴的身體上，手捧她那被汗水打濕的亂髮掩映著的緋紅滾燙的面龐，他忽然心有所動，用舌尖輕輕舔過她那淡妝消失後露出的細小的皺紋——這個時候，他想起了莎麗——腦海中清晰地浮現出她的影像，也在想起的瞬間真正地原諒了她，男男女女，都是人啊！莎麗在和那個紅臉老外鬼混之時，自己不也有了身下的這個白白的薛姐嘛！難道只許男人放火，不許女人點燈？要說報應，這就叫報應；要說扯平，這也是扯平。但如果非要扯出什麼「愛情」來，這便是奇妙的諷刺了！還是他在事發當時的現場總結得好：「怪只怪咱倆運氣不好」！所謂「成功的愛情」，不就是撞大運嘛！而且還得用一輩子的時光去撞！

　　想通歸想通。但在農曆除夕的夜裡，他在父母家中陪同二老在一個比任何一年都要喜慶的氛圍中（因為他文集的出版）看央視春節晚會的時候，當莎麗的電話忽然打來給他拜年——當莎麗在電話中說：「這些日子真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我去書店買了你的書，一直在讀，寫得真好，在文學上你是真下了功夫的，我認真讀了才知道你這十幾年是多麼不容易，讀了你的書才知道以前幾次接觸對你的瞭解是遠遠不夠的……我知道你在北京花天酒地沒幹好事，都怪我吧，你是想在心理上報復我對吧……馮彪，你找回了平衡嗎？可以原諒我嗎？我們可以重新開始的：現在我什麼都不敢多要了，你不想結婚，咱們就不結，你不想來北京，那就不來……咱們重新開始吧！好嗎？」

　　「算了吧。」馮彪只是一臉木然和疲倦地吐出了這三個字，便把手機合上了，他確實感到累了！

　　也是在這天夜裡，有許多朋友——還有不少老朋友都打來了拜年電話，並祝賀他的文集出版，在接聽這些電話的過程中，馮彪臨時決定要請一次大客，在年初二把他們都請一下，就以文集出版的名義，就用自己的稿費來請，他願意讓這些看著他一步步走過來的朋友分享他這來之不易的快樂！

　　這天夜裡最後一個打進拜年電話的是他的前同事和前同屋齊自立——那是在後半夜才打來的，那時父母已經回屋睡了（是帶著他的三本書回屋去睡的），這個電話一點都不像是在拜年。

　　「馮彪，你老婆出事兒了！事兒不小，是他們公司，偷稅漏稅，外帶行賄，還涉嫌詐騙什麼的……我也說不清，反正這公司的老總還有你老婆都被公安局抓起來了，現在人都在看守所……」齊自立在電話中說。

　　稍稍沉默之後，馮彪忽然大叫起來，「齊自立，你他媽有病啊？！什麼我老婆我老婆的，我告訴你多少次了：我哪兒有什麼老婆？！」

　　「行行行！你沒老婆，是你前妻，說江燕總行了吧？現在她被抓了……」

　　「她被抓了——這跟我有屁關係？！」

　　「是沒關係，是這——江燕待我一向不錯，在生意上一直照顧我，我想人家倒楣了，去看她一下，也是應該的，人之常情嘛！你也一塊兒去吧！人家現在落難了，你也正好成名了，紅火了，看在多年夫妻的情分上，是不是該去看一下……」

　　「我不去！什麼雞巴破事兒啊！」

　　「馮彪！你這就沒意思了！一個大男人家……」

　　「沒意思！我就他媽沒意思！她走到今天這步全是自找的——活該！」

　　「咳咳咳！我真算是開了眼了，發現你狗日怎麼這麼壞啊？比我他媽都壞！」

　　「你才知道啊？！」

　　169.暢想世紀之夜

　　江林回來了，大年初二晚，他忽然出現在馮彪組織的宴會上，讓所有人吃了一驚。這一次，他不是直接從日本飛回來的，而是在一周前從日本先飛到北京，並在北京一家日資的影視公司中任了職，回到本城只是為了陪父母過年，他讓為他預留了工作崗位並準備日後大用的金老闆失望了，也讓馮彪甚感掃興：他覺得少了江林就少了某種好玩的氣氛。

　　這天吃飯，《年代》（現在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這就是《文化生活》的前身）的幾個老人手：邢大偉、馬小寶、洪濤、加上江林到了。宋旺旺人還在深圳，無法出席。為了避嫌，馮彪沒有請郝強，雜誌社裡已有風傳：被迫離開了雜誌社的郝強正準備徹底離開本城，去向是廣州，《豆蔻》鼎盛時期的頭號對手——老資格並且長盛不衰的《愛心》雜誌慧眼識珠，聘他去做副社長兼發行部主任，年薪三十萬，還送了一大套房子，他正準備攜妻兒舉家南遷……

　　這天吃飯，馮彪還請了《文化生活》現在的兩名同事：劉明明和素素。素素並沒有主動打來電話給他拜年，反倒是他以拜年的名義打過去的，當時他就能夠感覺出：面對他如此密集的邀請，她是很高興的。這天晚上也是早早到來，一身新裝也比平素鮮豔了許多，他刻意安排她坐在自己旁邊的座位上，心裡也才感到踏實似的，這讓其他人猜度著他倆是不是有什麼特殊關係……這天到場的女士不止于素素一人，江林還帶來了一個叫做「廣賴美子」的日本姑娘，給大家介紹說她是一名自由記者，專程跑來採訪中國的春節，起初大家還以為她是江林的女朋友什麼的，但很快發現不是，是從江林在現場時一如既往自由自在的表現看出來的，當有人覺著納悶：你在日本學的是社會學，拿的也是社會學碩士學位，個人愛好和平素鑽研的是流行音樂，怎麼一回國就跑到影視公司裡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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