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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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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老闆與郝強不同,肯定沒有取笑之意,他就是為了做他的口頭文章——他不斷地將各種端上來的海鮮夾到他旁邊的老孫的碟子裡,一邊說:「吃!吃啊!你就是要從學會吃海鮮開始改變自己,通過改變自己的腸胃來改變自己的思維……」 「孫教授,老闆對你這麼好,我們幾個都要嫉妒啦!」表現最為活躍喜歡咋咋呼呼的「瘦老三」說——但這話說得較有水準:她是在提醒又遇尷尬的老孫要充分理解老闆的善意,如此不顧他的個人感受是把他當成了「家裡人」。 最沒意思的是竹子,連男人的醋她也吃,小嘴已經噘了起來,也不再吃什麼了——她一定覺得老闆應該給她的碟子裡夾點東西才對,這一路上她一直在自尋醋吃,吃「老二」、「老三」的醋(被孫、馮二人暗地裡稱為「老四」),她好像只有將自己泡在老陳醋的大醋缸裡才舒服似的——哦,她還真是一個山西人。 現在是在場的所有人都變成了觀眾,看老農一般的老孫如何對付面前的碟子裡那堆成了小山似的海鮮,誰也沒有想到的是:老孫忽然發出了驚天一問——那是他在對付一隻螃蟹時所發出的,他用筷子夾起一隻螃蟹殼,放到嘴邊舔掉了上面的湯汁問老闆:「金老師,螃蟹殼能不能吃呀?」 所有女人都被他這一問笑傻了,連吃醋中的竹子也妃子一笑百媚生了:噴飯的倒是沒有,但城府頗深不太說話的「胖老二」氣管裡已經笑進了東西,咳嗽不止,一張肥臉憋得通紅…… 馮彪強忍著沒有笑出聲來,但臉上也是笑微微的,他望著孫天福——他還無法判定這個老孫是暗藏惡毒地有意在噁心這幫人(一種溫柔的反抗?)還是出於一種習慣性的討好不過腦子地信口胡說(只是為了讓老闆高興?)——無論是出在哪方面,他都覺得孫天福已經上到了牛B的層次!難怪劉明明暗地裡要把他稱做「孫公公」(並將陳衛國稱為「陳公公」)呢! 此行嶺南之行的最後一站是廣州,在離開廣州的前一天是自由活動,金老闆帶著他的女人們不知到哪裡瀟灑去了,孫天福則去會他在廣州工作的一位大學同學,馮彪先是在賓館裡睡到中午,然後到街上吃了一頓便宜而豐盛的速食作為午飯,然後獨自一人去了黃花崗烈士陵園——之所以選擇這個去處,一是黃花崗就在他們所住的賓館附近,二是他所摯愛的臺灣歌手羅大佑有一首他所摯愛的歌《現象七十二變》,開頭唱道:「黃花崗有七十二個烈士/孔老夫子有七十二個弟子/孫悟空的魔法七十二變/我們又到了民國七十二年……」——對此,他隨口哼來很有感覺,正是這首青春年少時就會唱的歌帶給他對「黃花崗」這三個字的無限神往…… 也就是在這個天氣涼爽的午後,在黃花崗上神遊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是北京的書商老牛!老牛先是告訴他:「你那三本文集已經印出來了,我正帶著它們參加訂貨會呢!」接著向他發出了一道「指令」:「你忙不忙?忙也趕緊飛到北京來,咱們趁熱打鐵,搞些活動。」 160.飛向北京 書出來得太快了!比作者想像中的要快了很多。 馮彪原本打算是臨到春節前夕再去北京出差的,這樣的話,春節他就可以和莎麗(也許還有她的女兒)一起在北京過,他想在北京過年期間能夠見到他的書就算快的了——現在他突然得此喜訊,便決定將這個計畫提前,希望能從廣州飛過去,當晚見到老闆時就把自己的想法跟老闆說了,老闆欣然同意,批准了他這種公私兼顧的做法(新官上任也確實需要組些好稿的)。也就在當晚,從老闆的套間中出來,他就在所住的賓館買了一張第二天直飛北京的機票。拿到機票後他的第一反應是將手機從褲兜裡掏了出來,想給莎麗打個電話,告訴她自己明天就到北京的消息——但是,就在這時,一個臨時迸發出的念頭—— 一個從結果上再度修改了自己生活走向的念頭一下子闖進了他的大腦,一個在日常生活中並不怎麼浪漫的人忽然想玩一點小浪漫出來:他想給久盼自己前去團聚的情人製造一個驚喜,什麼也別告訴她,就像傘兵從天而降一般地出現在她的面前……為了完美地達到驚喜的效果,他不但沒有撥出這個電話,還隨手摁了「關機」,乾脆將手機關了:他怕她的電話會隨時打進來(這一路上已經打來過多次了),他怕自己會無法自抑地告訴她他馬上飛過去的消息……做完這一切,他心情愉快地回到房間,主動邀請同住的孫天福去二樓的咖啡廳喝咖啡…… 第二天一早,他和這一行人退了房間一起奔赴距市內不遠的白雲機場,儘管飛赴的目的地和時間有所不同。他獨自一人飛到北京時已是這一天的午後,從機艙裡鑽出來時他和一同從南國飛來的眾乘客們一下子體會到了穿著襯衣單褲在零下氣溫中的寒冷,真是要人命啊!又回到北方了——這是更北更冷的北方!出港時他閃身進了衛生間,一口氣將旅行包中所有能夠上身的衣服都穿上了,旅行包也一下子輕便了許多。來到機場大門外,望著等候計程車的長隊直發愁,正在這時來了個「黑車」司機走上前來拉客,心之切切,馮彪便跟著他走了。 這個司機好煩,由於是「黑車」,他既沒有計價器還開不出發票,在已經談了一個高價的情況下還想多賺他十塊錢——兩人為高速公路上的過卡費該由誰付的問題爭論起來,馮彪說:「師傅,咱別爭了,你好好開車,到地方我不會少給你。」這以後,馮彪才注意到窗外的北京:這是一個陰沉沉的冬日,與起飛前南國花城的陽光燦爛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他讓出租直接開赴莎麗在亞運村的住處,是很清楚今天是雙休日的第一天,她無需上班,會在家裡——不在家也會在其父母家中,和女兒待在一起……這時候,他又從褲兜裡掏出了他的手機,但很快又打消了給她打一個的念頭:在天上飛了遠,眼看就要到了,別在這時破壞自己精心設計的從天而降的效果啊!這麼一想,他也只是將手機打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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