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歡(91)_伊沙_學達書庫

九一

　　「什麼什麼……什麼亂七八糟！你說什麼呢？」馮彪還沒明白過來，硬做出最後的一點理直氣壯。

　　「你還裝？裝什麼裝？自己到衛生間照照鏡子去！」莎麗已變得一臉怒氣滿臉通紅了。

　　馮彪抽身去了衛生間，一走到鏡子面前，未及細看已經明白了一切，他的第一感受是：我他媽怎麼這麼倒楣啊！這個小娘們兒，平時他旱得要死夜夜手淫也不見她來，偏揀這時候來，在他不需要時來，還要破壞他這一頭更加正式的好事，還有她那平時一個電話沒有說來就來的陋習，真不像個現代文明人……一邊洗臉一邊想著，他竟對那個已經走掉的女編輯產生了一腔怨憤！

　　走出衛生間的他腦袋都耷拉下來了，實在有點無地自容，見莎麗餘怒未消地坐在沙發上，便只好老老實實地坐在她對面，等候訊問。

　　「用那麼低劣的口紅——這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啊？真遺憾！真後悔！還是太講教養了，我剛才怎麼就沒走過去瞻仰瞻仰，瞧瞧咱們大作家的小情人長得什麼樣兒？」到底是北京人，莎麗以調侃的方式來排遣胸中的鬱悶和不滿。

　　坐在這叫人感到十分舒適的新沙發上，抬頭環視一眼這煥然一新的環境，馮彪便更感到自己有錯了，有必要主動交代自己的問題，爭取寬大處理，他便從這套房子講起——從他原先的另一位主人齊自立講起，一直講到剛才所發生的一幕。他在講述這個真實而又充滿著戲劇性的故事時，已經完全理清了說服對方的思路，便著意強調著以下兩點：一、這不是他主動而為尋花問柳生出的豔事；二、這確實發生在他認識莎麗之前，認識之後他們甚至連面都沒有見過，連一次電話都沒通過，直到剛才突然出現。

　　在講述過程中聽得將信將疑的莎麗，最終也還是被他說服了。故事聽完後的調侃已經像是有意在尋開心了：「這麼平庸這麼下賤的女人你也要啊！這是什麼人啊？被人強姦還能跑回來再找那個強姦犯……這叫什麼事兒啊？你是寫小說的，這樣的故事你編得出來嗎？也不是我愛數落你，你也不嫌髒不嫌醜，什麼人都要，你是不是渴瘋了？猴急了？算啦算啦，我就原諒你吧，誰叫咱身體太好精力旺盛有勁沒處使呢！」

　　莎麗意味深長地望著馮彪說：「咱倆都到此為止，自我檢點，不再亂來了，好麼？我反正在這方面是有潔癖的，主要是你……」

　　那是在另一個場合——已經到了吃飯的地兒。

　　「不是我們自戀，客觀地說，讓別人說，你我也都算是很出色的男人和女人，周圍就少不了形形色色的誘惑，但那都是不值得付出真情的，只有優秀的男女才應該愛一場的，所謂愛情是什麼？就是好男好女在一塊兒！我已經就位了，我看你還有點準備不足！」

　　莎麗說。在此吃飯的過程中兩人說了很多抒情性的話，飯菜也沒有少吃，說明一切都恢復如常，甚至比先前還要好。

　　吃完飯，走出飯館，他對她說，「咱們打車進城上城牆去轉轉吧？」

　　「什麼上城牆！」她靠在他身上小聲說，「我想上的是床——咱們的新床還沒用過呢！」

　　129.老鄭有事相求

　　又經過如膠似漆水乳交融的幾天之後，莎麗坐「五一」長假最後一天的夜班飛機走了，真是把在這裡的每一分鐘都做了充分利用。在後來的幾天中，莎麗又提到了結婚這個話題（而且並非是在做愛至高潮的時刻），表現出強烈的「嫁」的願望，馮彪隨口答應，但也當即指出：從兩人目前的現狀來看，還不現實。聰明的莎麗，給他指明了一個似乎是早就想好了的解決現實問題的辦法：辭掉這裡的工作，到北京去，和她結婚，房子是現成的，另找工作也很容易，「就算你不出去工作，我也養得起你，你乾脆就老老實實呆在家裡寫小說吧，北京可是個花花綠綠的地方，我也犯不著擔心你被哪個小姑娘搶跑了。」——「老老實實呆在家裡寫小說」——這話怎麼聽著那麼耳熟呢？誰曾經對他說過的？真要這麼幹不是又回去了嗎？他有過一次的婚姻生活不就是這個樣子嗎？最終還不是雞飛蛋打？！再好吃的軟飯也是不能吃的，自己老婆的軟飯也是不能吃的……「你要養我？這太可怕了！」馮彪說的是肺腑之言，這個問題也便暫時擱下了。

　　將無限傷感的莎麗送進安檢口去，馮彪獨自一人神情黯然地離開機場，深感落寞地回到家中，大有筋疲力盡之感，現在惟一需要的只是睡眠，他實在是太缺覺了，回家一小時後，莎麗在北京落地時打過來一個電話，欲報平安，手機響著，已經睡死的他竟然沒有聽見……

　　第二天便上班了，到班之後接到的第一個電話便是莎麗的，問他昨晚為什麼不接電話，是不是她一離開就跑到哪兒跟小姑娘約會去了，他向她如實描述了自己回到家中的「慘狀」，她說她也一樣，在飛機上就開始睡，回到家中繼續睡，連給他打第二個電話的機會都沒有了……兩人說著便呵呵笑了起來。

　　緊接著他又接到了第二個電話，是老鄭打來的，他先是在電話中告訴馮彪：《豆蔻》雜誌社組織的那套「都市愛情小說系列」已定下在他所在的出版社買書號來出，出版社領導考慮到他是《豆蔻》雜誌的老作者，便指派他來出任這套叢書的責任編輯，這半個月來——包括這個「五一」長假，他都在細讀這六部小長篇，感覺馮彪寫得最好，並且是高出他人一籌的出色……

　　電話這頭的馮彪聽罷自然是十分高興，他最在乎的不就是這個嘛！樂在心頭，也假裝謙虛了幾句。

　　電話那頭，老鄭話鋒一轉，說是中午要請馮彪吃飯，讓他再叫上陳衛國，準備一併請，因為「有事相求，當面再說」。

　　又是羊肉泡饃——因為老鄭是本地第一名吃羊肉泡饃的狂熱愛好者，據他自己說，前幾年民間社團熱那陣子，他牽頭註冊過一個羊肉泡饃愛好者協會，大夥定期聚會同吃，一起品嘗，交流體會，還發表文章，宣揚本地的「第一名吃」，還能拉來贊助，也熱熱鬧鬧地搞了個一年半載——這是他在去年夏天去陝北時給馮彪講的，所以他把吃飯地點選在羊肉泡饃在本城最負盛名的老店——同盛祥，在馮彪看來甚是合理，只是就三個人吃，卻提前預訂好了一個包間的做法，卻顯得有點毫無必要的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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