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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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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青梅抹了把眼淚說:「我本來想等店裡掙了錢,把錢給咱爸,讓咱爸給你來著,可咱爸沒等到這一天,等我掙了錢,就還給你。」 本來,馬青梅主動跟馬大海說父親出錢給她開店的事情,馬大海還有點兒感動,可當他看見借條上只寫了二十五萬時,那些感動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甚至還有點兒鄙夷姐姐——剩下的五萬塊錢呢? 他可以不在乎那五萬塊錢,但是他在乎姐姐為什麼要隱瞞了這五萬塊錢的去向,他不想挑明瞭說,就故意拿起存摺,用手機上的計算器按了一遍,「姐,咱爸跟沒跟你說還有五萬塊錢沒收回來?」 馬青梅聽出了他的話外音,心裡一陣難過,幾乎要哭出來。父親去世,她就剩弟弟一個娘家親人了,本來,他們應該互相安慰的,可是馬大海卻懷疑她這個做姐姐的不仗義,悄悄匿下了五萬塊錢。 「沒說,可能是沒收回來吧。」 馬大海一聽姐姐這麼說,就更不痛快了,覺得姐姐這是在本著父親已去世不能開口說話的原則在跟他打太極,把這五萬塊錢的去向推到了某個莫須有的欠債人身上,永遠都別打算收回來了。 馬青梅不想繼續這種難堪的沉默對峙,起身收拾父親的東西,把父親掛在衣架上的衣服一件件地疊好放在箱子裡。 馬大海望著姐姐沉默的背影,猛地意識到了一個問題:父親走了,這房子也成了遺產,姐姐也有一半繼承權的,從情理上,他也必須毫無意見地和姐姐平分,可他總不能稀裡糊塗地就這麼分了吧,那五萬塊錢究竟去了哪兒? 馬青梅還在專心致志地疊父親的衣服。 馬大海叫了聲:「姐。」 馬青梅回頭看著他,「什麼事?」 「咱爸走了,這房子怎麼辦?」 馬青梅還沒想到房子的事,就隨口說:「你看著辦吧。」 馬大海就覺得姐姐這是想要卻不好主動開口,就把球踢給了他。他也不想主動表態,私心作祟,他希望姐姐高風亮節,主動說還是按照咱中國的傳統規矩來吧,出嫁的女兒不要娘家的遺產。 馬青梅見他不語,就問:「你想賣嗎?」 「我可沒說。」馬大海低聲說。 「如果你想賣就賣吧,反正咱爸也走了。」因為對父親的去世而內疚,馬青梅壓根就沒想過要繼承父親的遺產,也算是對自己的懲罰,更是贖滅內疚的一種方式。反正她的店也開起來了,運轉得也不錯,只要她肯吃苦,再用心經營,家裡的生活會漸漸好起來的。錢這東西,永遠沒有夠的時候,人得學會節制自己的欲望,欲望就是一輛在前面瘋跑的車,如果控制不了它,人就成了一隻被拖在車後的瘋狗。 馬大海沉默地抽著煙,他是多麼需要錢啊,只要有了錢,他就可以去岳母那兒換出公證書,然後,當著她的面,點把火燒了,那滋味要多爽有多爽。 「你賣了吧。大海,咱爸的遺產我不要。」馬青梅終於說出了這句話,馬大海直直地看著她,又是感動又是吃驚,「姐……」 「我還有店呢,不用為以後的生活發愁了,再說,咱爸幫我盤下這家店就等於是盤給我了一份未來和希望,那就是遺產了。」這些話是從馬青梅心底裡說出來的,所以,她心平氣和沒有絲毫的情緒。 望著姐姐心平氣和的臉,馬大海有點兒慚愧。可是,急於回李小紅家贖回面子的心理還是占了上風,他急急地說:「姐,你別這麼說。」 「大海,是真的,不是我說說而已,我都寫好放棄咱爸遺產的協議了。」說著,她又從包裡抽出一張紙,「你姐夫那邊,我會去說的,是我們對不起咱爸。」 刹那間,馬大海的心那麼柔軟那麼感動,他推開了姐姐遞過來的協議,「姐,你別這樣,我心裡不好受。」 馬青梅把協議放在桌子上,「我先回去了,這兒到處都是咱爸的影子,待在這兒我難受。」 馬青梅轉身出去了,待在父親的房子裡不僅僅是睹物思人讓人難過,更多的難過是來自馬大海,她能看得出來,弟弟的推託那麼沒底氣,她所說的,正是他想要的。 她突然覺得親情像一隻氣球,私欲越是膨脹,親情就給撐得越是單薄而脆弱。 晚上,馬大海把馬青梅寫的借條和協議拿給李小紅看,又把馬青梅的話重複了一遍。 李小紅讓他把借條和協議還回去,馬大海問:「為什麼?」李小紅說:「你別臉皮這麼厚,咱姐說放棄遺產繼承權你就讓她放棄了啊?你一個大男人也不嫌臉上燒得慌啊?」 馬大海就說:「我缺錢。」 「缺你吃了還是缺你穿了?」 「我缺面子,缺底氣」。馬大海理直氣壯,又把父親還有五萬塊錢去向不明的事情說了,「咱姐說咱爸給了二十五萬你就信是二十五萬啊,我沒刨根問底讓咱姐難堪就不錯了,你還想讓我怎麼著?」 兩人吵了起來,馬大海又把財產公證的事情搬了出來,嘲笑李小紅是假清高真計較。 李小紅讓他堵得說不上話來,「馬大海!我花了十二年的時間怎麼就沒認清你這個人!」 馬大海也火了,「彼此彼此!我要是早知道你把財產看得比感情還重要,現在跟我結婚的就不是你!」 「你後悔了?」 「對,我腸子都悔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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