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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馬大海兩眼無神,看著馬青梅,問道:「姐,咱爸是怎麼走的?」

  馬青梅就哭著說了一下當時的情況,鄭美黎具體和父親說了什麼,誰也不知道,可是,能讓父親心臟病發作到沒了命,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馬大海突然無力地說了句:「姐,你怎麼嫁給了這麼一家人。」

  馬青梅哭得說不出話,李小紅知道沒有計程車司機願意拉死人,便給一位有車的同學打了個電話。

  三個人站在馬路邊,風蕭蕭地吹著,鄭家浩也來了,吃驚地看著他們。鄭家浩看著馬良躬因心臟病發作而有些猙獰的臉,流著淚叫了一聲爸,想過來摸摸他,卻被馬大海一把打開了,「別碰我爸。」

  馬青梅知道馬大海已經把父親的死歸咎到了鄭家浩身上,誰讓鄭美黎是他的妹妹呢,就向鄭家浩搖了搖頭,告訴他葛春秀還在醫院裡,讓他先把她送回養老院。

  鄭家浩看了他們一會兒,默默地轉身走了。

  一會兒,李小紅的同學就開車過來了。馬青梅先是幫著馬大海把父親放在後座上,又把父親的腿理好了,剛想坐進去,馬大海卻面無表情地把車門關上了。

  她看著馬大海冷著臉對李小紅的同學說:「走吧。」

  馬青梅兩腿一軟,沖著車離去的方向跪倒在地上,她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爸爸,眼淚就滔滔不絕地流了下來。

  馬良躬的葬禮,鄭家浩被擋在了門外,在送葛春秀回養老院的路上,他已經知道了事情的整個過程。

  他想打電話問鄭美黎究竟對岳父說了什麼過分的話,可鄭美黎的手機關了,他就呆呆地坐在葛春秀的床上。葛春秀也一直在流淚,雖然她不知道鄭美黎是怎麼把馬良躬氣死的,可是,她清楚地知道,鄭美黎這個自私而冷漠的人是她的親生女兒,所以,此時她比任何人都要內疚,總覺得造成今天的局面,千錯萬錯都是由她而起。

  馬良躬的葬禮是在馬大海家辦的,從他去世到火化,馬大海沒跟馬青梅說一句話,像個聾啞而冷漠的人,默默地做著他該做的一切。

  李小紅覺得馬大海很過分,就算父親的死有很多人為因素,與馬青梅也沒有關係,只不過鄭美黎是馬青梅的小姑子而已,所以,她儘量和馬青梅多說話,讓本來就悲傷的馬青梅不至於太尷尬。

  給父親下葬回來的路上,馬青梅說:「大海,是我不好。」

  馬大海用鼻子嗯了一聲,「如果你沒嫁給鄭家浩,咱爸就不會攤上這麼個窩囊女婿,也不會被這個窩囊女婿的妹妹把咱爸氣死。」

  李小紅知道馬青梅已經夠內疚的了,馬大海的話無異於在她流血的心上再捅一刀,就悄悄地拽了他一下,「大海,不關姐姐的事,你別這樣。」

  馬大海冷笑了一聲。

  馬青梅終於還是在鄭美黎家樓下堵到了她,她抱著胳膊,冷冷地看著遠遠走來的鄭美黎。

  鄭美黎假裝沒看見她,匆匆往前走,馬青梅一把拽住她,「鄭美黎,你究竟跟我爸說了什麼?」

  「我什麼也沒說。」鄭美黎眼神躲閃,拼命地想掙開馬青梅的手,快快逃回家去。

  以前,馬青梅做好人是有動力的,覺得好人的前路會遍地繁花,可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讓她覺得好人的前路是遍地狼牙。因為人們知道好人是食草動物,隨便欺負一下也沒有危險。所以,她再也不想做處處寬宥別人的好人了,抬手打了鄭美黎一耳光,追問道:「你到底說了什麼?」

  鄭美黎被打傻了一樣看著馬青梅,訥訥了半天才說:「我就說讓他別去找葛阿姨了……」

  馬青梅一下就明白了鄭美黎一定說得很難聽,甚至會說父親是看在葛春秀有錢的份兒上去勾引她的。她知道鄭美黎一張開嘴就會比三伏天的茅廁還臭,於是馬青梅恨恨地說:「鄭美黎,以後,你不要叫我嫂子,我看見你就噁心,做你的嫂子是我的恥辱!」

  說完,馬青梅轉身就走了。

  晚上,馬青梅問鄭家浩知不知道鄭美黎有多惡毒,鄭家浩點了點頭,沒說話。

  「你問過她了?」

  鄭家浩還是點頭。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了保護她?怕我找她撒潑?」

  「青梅……」

  「她怎麼會對我爸那麼惡毒?」

  鄭家浩沉默了半天,「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她就是那樣一個人。」

  「她就是那樣一個人,你說得輕巧,就因為她的惡毒,我爸沒了!」馬青梅號啕大哭。

  鄭家浩明白因為自己性格的懦弱讓馬青梅受了不少委屈,更明白就算他再努力,也無法彌補馬青梅內心的悲傷。

  他想過離婚,倒不是不愛馬青梅了,是想離開他,馬青梅說不準會更幸福。可是,他做不到那麼偉大,一想到真的要跟馬青梅離婚,他的心就會顫抖,仿佛身體被猛獸咬掉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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