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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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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美黎在寫字樓下的冷飲攤旁等他,何志宏不想讓人看見自己和她在一起,發短信讓鄭美黎到馬路對面的燒烤店要個小單間等他。 他站在寫字樓內,遠遠地看著鄭美黎過了馬路,進了燒烤店,才出了寫字樓。他知道鄭美黎肯定在暗中看著他呢,就特意加快了腳步,做出一副真心實意、迫不及待要見她的姿態來。 鄭美黎坐在靠窗的一個小單間裡,覺得推葛春秀的那只手還在微微地顫抖,就有些後怕地打量著這只手,看見了戴在手上的戒指。從窗戶往外一看,她見何志宏正在過馬路,想起來他說過不許她把這枚戒指戴出來的話,生怕他看見了會生氣,就連忙把戒指摘下來放在包裡。現在她是個闖了禍的笨孩子,何志宏是她唯一的主心骨,她不敢惹怒了他。 何志宏進了店就先跟服務員要了二十串烤肉和兩瓶啤酒,鄭美黎從單間裡探出頭來,說:"在這邊。" 何志宏嬉皮笑臉地進來,說:"老婆,讓你久等了。" "屁話少說!"鄭美黎冷著臉,抱著杯子喝水。 "我不說屁話,說正經話,葛春秀到底死了沒有?"何志宏拖開椅子坐好。 "肯定死了……我嫂子抱她的時候,她的頭就跟肉攤上的肉一樣耷拉著,真嚇人。"鄭美黎看著何志宏,"都是你,你讓我報什麼警?這不是自己找事嗎?" 聽鄭美黎這麼說,何志宏那顆原本懸在半空的心,就踏實了一點兒,笑嘻嘻地說:"她死都死了,又不能活過來咬你一口,你怕什麼?" "也不一定就是死了,讓急救車拉走了。"鄭美黎心神不寧地說,"她要是沒死的話,會不會向員警告我啊?" "一次又一次地死不了,她哪兒有那麼大的命?"何志宏悻悻地倒了杯酒。 "一次又一次地死不了……"鄭美黎重複著他的話,覺得這句話背後有潛臺詞,"她還有哪次沒死?讓你這麼失望。" "你能不能不盯著我琢磨我?你老是這麼琢磨我把我琢磨得很煩!她還能哪次沒死?不就是我開過一個假死亡證明嗎?"何志宏見鄭美黎有點兒被他說惱了,不敢再對她聲高氣壯,生怕她在這兒跟他嚷起來,就無奈地說,"你也別怕,就算她沒死,能醒過來,你就說當時你嚇糊塗了,恍惚間看著你嫂子跟她一塊滾下去的,還以為是你嫂子把她推下去了呢,是個誤會,誰會跟一個誤會去較真啊?" "如果真這麼簡單就好了,我說她說得那麼難聽,她都恨死我了,肯定會跟員警說是我把她推下去的,員警會不會抓我啊?" "美黎,你幹嗎老是希望她活著啊?她活著對你我只有壞處沒有好處。"鄭美黎老是假設葛春秀還活著,讓何志宏的心也慌了起來。 "我說她死了她就能死了?再說了,就算她死了我就能拿到遺產,我也不稀罕了!錢上沾著一條人命,我花得愧得慌。志宏,我不要錢了,我就想咱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 何志宏見鄭美黎越說聲音越大,忙拿起一串烤肉堵在她嘴上,壓低了嗓門,恨恨地說:"就算她死了,就算員警查出來是你推下她去的,你最多也就是一個失手殺人,不會判你死刑的。" 鄭美黎一聽自己真有可能因為這件事情去坐牢,眼淚刷刷地就流下來了,"我真的會去坐牢嗎?愛愛怎麼辦?如果讓我去坐牢我還不如死了呢……" 何志宏看著她沒好氣地說:"你看看你的樣子,什麼事情還沒有呢,就把自己嚇得跟篩糠似的了,你再這樣我可走了啊。" 6 兩個員警也覺得事情跟報警電話有些出入,看得出馬青梅不是這種人,做了一下筆錄,跟馬青梅說等葛春秀醒了給他們打個電話,就回去了。自始至終,鄭家浩只是聽著,什麼都沒說,跟馬青梅說了聲要回家一趟就走了。他越是平靜,馬青梅就越是害怕,唯恐他情緒激動之下,回家做出不可挽回的魯莽事。她倒不是為處處作惡的鄭美黎著想擔心,而是擔心鄭家浩一衝動,萬一把鄭美黎給怎麼樣了,本來就亂糟糟的局面就更成了扯不清的官司了。從在昆明被葛春秀的鄰居當成壞人給扭到派出所後,她突然那麼渴望回到以前平靜的生活裡去,波瀾不驚,歲月靜好地過著,就算清貧,也是安好的。 等鄭家浩走了,馬青梅給鄭美黎發了個短信,讓她這兩天暫時在外面住,不要回去。 關於鄭美黎打報警電話誣陷她把葛春秀推下樓梯的事情,她已顧不上生氣,也沒必要害怕自己說不清楚。剛才醫生出來說了,葛春秀沒有生命危險,等她醒了,真相也就大白了。 鄭美黎收到馬青梅的短信後,因為心裡發虛,也沒敢回短信問為什麼。傍晚,她去學校門口等愛愛放學,因為何志宏說她現在不能回浮山后的家,就只好找了家小旅館住下。愛愛吵著要回家,鄭美黎沒想到會鬧到有家不能回的地步,本來就煩得要命,就打了愛愛一巴掌,愛愛哇的一聲就哭了。鄭美黎覺得自己就像被一隻叫做貪婪的貓逼著走到了死胡同的老鼠,退有殺機,進無路,鼻子一酸,也號啕大哭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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