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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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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歹徒一急,掏出刀子來就一陣亂捅,等他醒過來,已在醫院裡躺了兩天一夜。 望著雪白的病房,鄭家浩流了淚。他費力地想坐起來,腰部卻傳來一陣刀紮一樣的疼,就聽一個女孩的聲音說:"哎,你別亂動。" 鄭家浩循聲望去,看見一個穿粉色工作服的護士,她過來扶著他躺好,說:"別亂動,我去叫醫生。" 鄭家浩費力地扭著頭,發現自己病床的床牌上居然寫著:無名氏。 鄭家浩在心裡長長地歎了口氣,知道肯定是歹徒搶走了他的包,醫院在他身上沒找到任何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索性就叫他無名氏了。 鄭家浩伸手悄悄摸了一下腰,摸到了層層疊疊的包紮帶,他突然有點兒擔心,是不是被捅到了腰上的神經?以前,物流中心有個老員工,不小心讓叉車從背後撞了腰,人就癱瘓了。 鄭家浩倒吸了一口涼氣,費力地把手伸向臀部,用力掐了一下,居然感覺不到疼,可以說沒有任何感覺。 鄭家浩仿佛聽見了轟隆轟隆的倒塌聲,在心裡響成了一片。他實在不敢想像,如果自己就此癱瘓,這個家會怎麼樣?還有馬青梅,他不僅沒有讓她過上一天好日子,還要就此成為她的累贅,更要命的是還讓她就此再背上巨額的醫療費…… 鄭家浩不敢想下去了。 如果事情真像他想的那樣,他決定自行了斷。他可以允許自己給不了馬青梅幸福的生活,卻決不允許自己成為馬青梅的負擔,他欠了馬青梅太多,不能再欠了。當醫生來詢問他感覺時,他只是茫然地搖頭或點頭。問到他的家庭情況時,他滿眼茫然,好像什麼都記不起來的樣子,心,卻在潺潺地流著淚。 鄭家浩在醫院躺了一周,沒有說一句話,醫生和護士都以為他因頭部受了擊打而造成了失憶。一天,他聽見兩個護士在走廊裡唧唧喳喳地說這人真可憐,不僅失憶了,聽說恢復不好的話就癱瘓了…… 另一個說:"找不到他家裡人的話,咱院又要做慈善了。" 鄭家浩聽得淚流滿面,心如死灰。 在這天夜裡,他在一張醫院的便箋上歪歪扭扭地寫下了:死於自殺,跟任何人無關。 他沒有留自己的名字,怕醫院根據名字查到馬青梅,這是一筆偌大的醫療費啊,他實在不忍心甩給馬青梅。如果他鄭家浩這輩子註定要做一次無賴的話,就讓他賴醫院一次吧,畢竟和馬青梅比起來,醫院是強者。 鄭家浩把紙條壓在杯子底下,費力地把兩個枕套撕成了布條系在了床頭上,把腦袋套進去後,滾下床去…… 週末,馬青梅跟小帆說:"要是過了這個星期天,你爸還沒有消息,我就去昆明找他。" 小帆說:"我和你一塊去。"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現在的任務是好好學習。"馬青梅嘴裡這樣安慰著小帆,其實她心裡也沒底。長這麼大,她去過最遠的城市就是濟南,還是以前上班的時候,單位組織旅遊去的。一想到要去那麼遙遠的昆明尋找鄭家浩,她就會覺得很茫然,有種即將被扔進迷魂陣的感覺。這些她都不能讓小帆看出來,如果說杳無消息的鄭家浩是她心頭的疼,那麼,小帆的學習成績就是她活著的全部意義。 剛一開始,馬青梅因為沒有鄭家浩的消息而上躥下跳,鄭美黎還覺得她小題大做,可隨著鄭家浩杳無消息的時間越來越長,鄭美黎也不安了起來。她跟何志宏說:"我哥走了這麼多天都沒有消息,他會不會在外面出了什麼事啊?" 何志宏笑眯眯地看著她,說:"你哥不是二八少女,也不是三歲的孩子,難道還有人拐賣一個大老爺們兒?" "他會不會被人害了啊?" "被人害了?"何志宏笑了起來,笑得鼻子眼裡全是嘲諷,"你哥很有錢?" "少拿我尋開心,我跟你說正事呢,這幾天我嫂子都快瘋了。"看到何志宏的漠然,鄭美黎有點兒生氣了。 何志宏坐端正了,也一本正經地說:"我跟你說的也是正事,你想想,誰會閑著沒事幹去找命案背?除非你哥特別有錢,讓人覺得就算是背上命案也值得。" 鄭美黎覺得何志宏說得也有道理。 何志宏推推她,說:"早點兒回去吧,別有事沒事就往這邊跑,要是被你嫂子看見了,又該來話了。" 鄭美黎滿腹心事地回了家,馬青梅已經收拾好了行李,如果明天中午之前還沒有鄭家浩的消息,她就坐晚上的火車去昆明。 2 馬青梅沒去成昆明。第二天一早,鄰居就跑上來告訴她,報紙上登了一個被人搶劫受傷後患了失憶症的男人,在市醫院自殺未遂,還配有照片。他怎麼看都覺得這個人像鄭家浩,就特意把報紙拿給了馬青梅。 馬青梅只掃了一眼,就差點兒暈了過去,雖然鄭家浩的臉有點兒浮腫,還罩著氧氣面罩,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是鄭家浩。 馬青梅連拖鞋都沒顧上換就往街上跑,到了醫院一路打聽著找到了鄭家浩的病房。她站在病房門口,看著臉都有點兒變形的鄭家浩,低低地喚了一聲家浩就淚如雨下。 鄭家浩微微張了一下眼,見是馬青梅,又飛快地閉上了眼,仿佛不認識她似的。 護士看著馬青梅,說:"你是他的家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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