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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不就是兩本破書嗎?你用得著上綱上線地跟對爸爸尊重不尊重扯到一塊去?"

  馬青梅不想跟她扯這些瑣碎耽誤時間,直奔主題,"我這陣子沒跟你計較房子的事情,是怕影響了小帆的學習,不是我默認這套房子屬於你了,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我不追究咱爸的存款到哪兒去了,也不等於是默認了咱爸就是沒有存款。嫂子,咱倆是一百步笑五十步,都差不多,誰也不用說誰臉皮厚,成不?"

  "我不管你這麼說是強詞奪理還是就認准我私藏了咱爸的存款,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你不要為了房子去糾纏你哥了,這房子也有我的份兒,他說了不算。無論你怎麼折騰,我都不會放棄對這房子一半的繼承權。"

  鄭美黎斜斜地看著她,半晌,才慢慢地笑了,笑得那麼趾高氣揚,"嫂子,你去法院告我吧。"

  "你以為我不敢啊?"

  "告了也沒用,現在我是這房子的戶主,除了這兒沒地兒去,就是法院也不能把我執行到大街上去。"鄭美黎說著就從抽屜裡拿出戶口本,"你看明白點兒,戶主--鄭美黎,寫得清楚著呢。"

  鄭美黎把戶口名簿扔到茶几上,馬青梅將信將疑地拿起來,打開一看,就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頭上湧,戶主這一欄裡白紙黑字地寫著鄭美黎。

  "你是怎麼把戶口遷過來的?"馬青梅還是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你回去問我哥吧,他是老實人,不說謊。"

  馬青梅轉身就往外走,一恍惚,在樓梯上差點兒摔了一跤。她跌跌撞撞地下了樓,也顧不上去菜市場買材料了,直奔鄭家浩的單位而去。

  4

  馬青梅氣喘吁吁地靠在傳達室門口,給鄭家浩打了個電話,有氣無力地說:"鄭家浩,你給我出來。"

  不一會兒,鄭家浩就跑了出來,一看馬青梅臉色煞白,以為她不舒服,慌手慌腳地來扶她,被馬青梅一把打掉了。"鄭家浩,你跟我說!鄭美黎母女的戶口是怎麼回事?"

  鄭家浩登時就結巴了,"青梅,你別生氣,聽我說。"

  馬青梅一字一頓地沖鄭家浩喊:"鄭家浩!你是不是成心要氣死我?!"眼前一黑,她就昏了過去。鄭家浩又是拍又是掐人中,馬青梅才慢慢醒過來。鄭家浩背上她就往醫院跑,馬青梅無力地趴在他背上,小聲說:"回家……送我回家……"

  因為愧疚,鄭家浩也難受得不行了,不知道怎麼安慰怎麼道歉才能讓馬青梅不難過,就帶著哭腔說:"當時美黎說是為了給愛愛轉學才要遷戶口的,你說,我這個當舅舅的能不想讓外甥女讀所好學校嗎?再說,她也答應了,等愛愛轉完學,就把戶口遷到咱家,我也沒想到她會這麼不像話……"

  "為了房子你妹妹兩口子耍了多少花招啊,怎麼就沒把你的木頭腦子耍清醒?"說完,馬青梅趴在他背上號啕大哭。

  鄭家浩把馬青梅送回家,馬青梅在床上躺著,他垂頭喪氣地坐在床沿,想找話說,又找不到合適的。馬青梅一直閉著眼,淚水不停地順著眼角往下流,"家浩,你真是應了那句俗話,能哭的孩子多餵奶,你這不是拿奶喂孩子,是拿我的心喂狼。"

  鄭家浩扇了自己一巴掌,說不出話。

  馬青梅睜開眼看了一下牆上的鐘,"你回單位吧。"

  鄭家浩囁嚅著說:"不去了,我不放心你。"

  "你是不是想離崗?!我死不了!"馬青梅嗓門提了上去,現在她不想看見鄭家浩,他越是在她眼前這麼不哼不哈的像根木頭似的杵著,她就越生氣。

  鄭家浩只好起身往外走,"感覺不舒服就給我打電話。"

  "我死了才好,才利索,這樣你也就不用左右為難了,只要鄭美黎高興,你想把自己煮了端給她吃肉喝湯都沒人說半個'不'字了!"

  馬青梅在床上躺不住,她很想弄明白,是不是房子的戶主是誰,就意味著房產也歸誰了?她下了床,洗了洗臉,換了套體面點兒的衣服,打算去找個律師問一下。

  她出了門,街上彌漫著一股濃郁的香味,是附近的植物油廠散發出來的香味。她跟鄭家浩剛搬過來那陣,夏天的夜裡,他們躺在床上,嗅著穿窗而入的花生油香,就美得不成,說早晚有一天,聞味也能聞成個大胖子。那會兒,他們還沒有孩子,滿心都是輕鬆和憧憬,總覺得最美的生活就在前面等著他們走過去。十幾年了,她怎麼覺得這路越走越荒涼呢?像一不小心闖進了沙漠,連絲希望的綠影都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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