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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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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青梅沒想到鄭家浩能這麼搪塞她,恨恨地說:"有錢個頭,你少跟我嬉皮笑臉,如果你敢讓鄭美黎把屬於我們的那份房子給霸了去,我就讓你沒老婆!" 馬青梅扭頭就走,鄭家浩歎了口氣,怏怏地回了公司。 馬青梅走在路上,想著鄭美黎的賴皮樣和鄭家浩整個兒一軟皮柿子的德行,氣就不打一處來,走著走著,就到了車站。她抬頭看著二路電車站牌,才想起來,該回家看看父親了。再有幾天就是馬大海的婚禮了,也不知道馬大海鬆口了沒有,眼看著婚期一天天逼近,老這麼拖著也不是個事,總歸得想點兒法子才行。 馬青梅在水果攤上買了點兒水果,就上了二路車。父親家住在台東,是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中期的老式兩居室,是母親拿命換來的。她在單位上夜班時遇上了機械事故,重傷身亡,那會兒正巧母親的單位要分房子,作為對他們家的撫恤,分了這套本不該分給他們的房子。好多人羡慕馬青梅家終於住上了樓房,可以不用排隊上公用廁所了,可以自己家用一個廚房了。可是,只有馬青梅知道親人的死亡是種多麼摧毀人的悲傷。搬進新家後,馬良躬的頭髮飛快地白了,只要能讓母親復活,她寧願還住在仲家窪,哪怕一到雨季他們就會被父母從吊鋪上揪起來,拿著盆子往外舀順著門檻湧進來的雨水。那種倉皇的手忙腳亂和失去了母親的蒼涼相比,還是溫暖而熱鬧的。 早些年,台東也算是熱鬧,一到晚上,街上就是推著車子賣煮香螺的、煮玉米的,街邊油膩膩的小鋪窗戶裡,向外散發著羊肉湯味、鹵包味。偶爾,黃昏的街邊會砰的一聲暴響,濃郁的爆玉米花味就滿街流竄……那時的台東,雖然也熱鬧,但熱鬧得有些流寇的味道,不像現在,沿街的陳舊老居民樓都被商家高價租了去,裝潢一新,成了專賣店、美容店……恍惚間,那個陳舊而凡俗的台東不見了,讓馬青梅覺得,曾經的台東是個落魄街頭的野丫頭,不知怎麼的,她就時來運轉了,被一個富有人情味的小康家庭給收留了,梳洗一番,就有了一臉的喜氣。 馬良躬的左鄰右舍已經把房子租給做生意的人了,只有馬良躬家還一如既往地樸素著。她和弟弟曾經動員父親出去另租房子住,把老房子當門面房出租,刨掉租房子的費用,餘下的錢比父親的退休工資都高,可馬良躬不幹,說住慣了,他們也只好作罷。 馬青梅進來時,馬良躬正和幾位老朋友聊天,茶几上還放著幾個紅包,馬青梅猜這幾個人是來送賀禮的。在青島,家裡有喜事,但凡是相熟相知的朋友,都會提前把賀禮送去,其一是賀喜的事情沒有嫌早的,其二是出於好心,都知道辦婚事花錢的地方多著呢,既然賀禮早晚都是要送的,不如早早送來,說不準還能應個急。 馬青梅和大家寒暄了兩句,就去廚房把水果洗了,出來時馬良躬的朋友都告辭了。馬青梅把水果盤放在茶几上,還沒開口,電話就響了。 電話機就在沙發旁邊的茶几上,馬良躬一伸手拿起電話,是找馬大海的,馬良躬說他不在家,不知對方又說了些什麼,馬良躬的臉就沉了下去,再開口時,語氣裡就帶了些懇求的味道,"別,你們千萬別取消婚宴,我這就給他打電話,讓他去交定金。" 馬青梅小心地問:"爸,怎麼回事?" 馬良躬黑著臉,一邊撥馬大海的手機一邊說:"我就覺得這王八蛋這一陣子不對頭,酒店催著交定金了,他不去,也不接電話,酒店急了就把電話打到家裡了。" 馬青梅知道,弟弟和李小紅的事怕是捂不住了,可一想到父親的心臟病,又不知該怎麼開口說才能讓他不生氣,急得只剩了搓手的份兒。 馬良躬在電話裡跟馬大海嚷了起來,不用問馬青梅也聽得出,馬大海跟父親攤了牌。馬良躬的手抖了幾下,手裡的話筒就掉在了地上,馬青梅見狀不好,忙撿起話筒放回去,倒了杯水,讓父親先吃了點兒藥,才期期艾艾地說:"爸,這件事情我一直沒敢和你說。" 馬良躬大口喘著氣,終於平緩了一點兒,站起來就要往外走,馬青梅忙站起來扶著他,"爸,你要幹什麼呀?" "我去揍這個王八蛋一頓!" "爸!"馬青梅把父親按在沙發上,"大海從小就是寧肯被打死也不求饒的倔脾氣,你還不知道啊?你別管了,我去找他。" 馬良躬坐在沙發上,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馬青梅就把馬大海和李小紅的矛盾說了一下,馬良躬歎了口氣,"小紅也是,她跟大海又不是才認識了三兩天就結婚的,她媽讓她去公證她就去公證啊?搞這一套幹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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