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局長(57)_嶽東西

五十七

　　「哪裡哪裡，有些事情還請劉老師多多包涵。」柳副校長站起來把酒喝了。

　　熱鬧一陣，馮月琴喝口茶水，轉臉對劉明亮說：「劉老師啊，上次咱們商量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再次感謝馮校長看重我，」劉明亮看看代權，說，「這個事情啊，我考慮來考慮去，覺得還是不回去好。回去我可能很難調整到以前那種狀態，對我來說恐怕也不是以前那種環境了。畢竟，那件事情對我刺激太大了，影響也太大了。所以吧，我只能再次感謝馮校長對我的關心。」

　　馮月琴沒想到劉明亮說這些，而且神態語氣是那麼肯定那麼堅決。通過上次談話，本來她以為他思想基本通了，只是顧及代權的面子，障礙就是代權。現在看來還不是那麼回事。

　　她又端起水杯喝口茶水：「劉老師，這個事情你可得想好了。你還不到四十歲吧，作為教師這可正是黃金年齡，正是幹事兒的時候。這個時候如果放棄你不感到可惜嗎，這可真是功虧一簣呀。」

　　劉明亮正要說什麼，代權忽然站起來，朝他舉著酒杯：「老同學，咱倆喝一杯！」代權動情了，「明亮啊，我還不瞭解你嗎。高二那年咱們一起逃了半年的歷史課啊，記得不？從那時候咱倆可就是難兄難弟了。你那事兒過去就過去了，放下這個包袱。樹挪死人挪活，人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好好幹咱們的事情！來，老同學，幹了這一杯！」

　　馮月琴眼睜睜看著兩位老同學把酒幹了，又看著代權那激動而又不無得意的樣子，覺得酒勁在往頭上沖，心跳和血流速度在加快。但她還是盡力平靜下來，半開玩笑說：「代科長，你這是關心老同學嗎？劉老師酒可喝不少了呀，你才喝多少，想來個後發制人嗎？」

　　代權笑笑：「老同學，看馮校長對你多關心，從工作到生活啊！你是人才呀，我都嫉妒了。要是馮校長這麼做我工作，還提拔我做年級主任，我早就感動了。可是你怎麼就是不動心呢，受過一次打擊難道你就真變成鐵石心腸了嗎？」

　　馮月琴忍無可忍，她一拍桌子說：「代權你什麼意思！我們學校跟劉老師之間的事情，請你少摻和。」

　　代權收起笑，端起杯子沒喝又放下：「馮校長，你是什麼意思？我跟老同學之間的事情，也請你少過問。何況劉明亮現在是教育局印刷廠廠長，而教育局印刷廠現在歸我這邊管。」

　　「劉明亮現在還是實驗中學正式在編教師，我作為校長有權請他回來給學生上課！」

　　「現在還想靠這個把人拴住嗎，劉明亮有要求調動工作的自由，甚至完全可以辭職！」

　　柳副校長和劉明亮見兩人火氣越來越大，趕緊站起來一頭一個地勸。

　　上次跟馮月琴吃飯談過後，李興華心裡還老是不安，因為他最終也沒提及申雪的事情。是沒來得及，還是不好開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另外馮月琴透露出的辦學思路也讓他擔憂。其實這兩件事是有內在聯繫的。

　　他下決心專門給馮月琴打一次電話。本來想打到辦公室，斟酌一下，覺得還是打到家裡合適些。可是她一般晚上很晚才回家，這個電話怎麼打呢？晚上十點在家裡給她打電話？不妥，玉萍在旁邊是幹什麼的！即使玉萍不在意，他自己也覺得不方便。

　　他決定晚間專門安排一次散步，而且晚一些回家，借這個機會用手機給月琴打個電話。

　　吃過晚飯，他有意拖到八點半以後才出去散步，而且一臉真誠地邀玉萍一起去。他知道她不會去的，以前她都很少去，況且這麼晚了。

　　出人意料的是，這次玉萍愉快地答應了，讓他等著她。

　　興華心想麻煩了，她跟著這個電話怎麼打呀。自從前段出了一系列事情後，玉萍對生活的態度似乎轉變好多，顯得十分珍惜兩人一起散步的機會。

　　兩人出院門，興華本來想隨便走走算了，不行明天再打那個電話。可是玉萍來了興致，非要到濱河公園逛逛，興華只好陪她朝那方向走。

　　以前幾乎每個週末他都跟月琴在濱河公園那個固定地點「偶然相遇」，工作上的事情和工作之外的事情都利用這個機會解決了。自從月琴去實驗中學當了校長，就再也沒偶遇她，要不就不用費盡心機打這麼個電話了。

　　正當絕望的時候，發現機會來了。玉萍碰上熟人了，這熟人不是別人，正是建設局長的太太。兩人見面就又笑又叫地迎上來，拉著手親熱得不得了。兩家孩子是同齡，又都是女兒，所以見面就有說不完的話。

　　興華見她們那股子熱乎勁，估計至少得持續二十分鐘，足夠打一個電話了。他就躲到路邊花池的僻靜處，心跳跳地拿出手機撥上月琴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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