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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他永遠都是生活在黑暗裡的惡魔。

  她眼中的惡魔,更是她心裡的噩夢。

  他的心又開始痛了,痛得連口中的酒都變成了能夠穿刺的喉嚨的利刃。

  死不了,那就醉吧,醉得什麼也不用去想。

  他將瓶中酒喝得一乾二淨,然後再打開一瓶。

  醉了,就什麼也不會去想了……

  看著他,米修長歎了一口氣,走出書房,吩咐門外的守衛,一有情況就來通知他。

  守衛頷首,盡責的守在書房外。

  米修加快步伐,向地下室走去。

  不能再等了,他必須儘快讓這個孩子來到這個世界,再等下去,一切都晚了。

  第四十九幕 往事(三十四)

  地獄般的日子又過去了三個月,這段時日以來,傷心、苦楚、哭泣,這些痛苦像是永遠都拜託不了似的,牢牢包圍著狄克,他的傷勢已經完全恢復,但臉色還是頹廢的,並不是因為傷勢的後遺症,而是他太累了,身心都疲憊不堪。

  他終日陪伴著仿若幽魂般的悠,日日夜夜的守在她身邊,對他來說痛或許難以忍受,但比起失去她,這些痛,他甘願去承受,只是他懷疑自己還能支持多久。

  他呆呆地坐在病床邊,緊緊握著悠冰冷的手,又一次,痛撕裂了他。

  病床上,慕容悠正處於昏迷狀態,她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了,病因是血糖過低導致的突發性昏厥,一度病危,她在三天前來做檢查的時候,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用來治療糖尿病的藥物,吞服了數顆,導致血糖超低,如果不是發現得早,那麼她這條命早已不復存在了。

  她的又一次無意識的自殘行為,讓AKA829小隊的所有成員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因為這是三個月來的第五次了,即便他們輪流看守,也還是讓她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到自己,以致於現在她的身體狀況極差,再加上她無法正常飲食,只能靠點滴維持營養,生命對她來說,就如一根懸著懸著千斤的髮絲,什麼時候都可能會就此斷掉。

  病房裡,除了狄克之外,其他小隊成員都趕來了,他們誰也沒開口說話,或坐,或立,但神色卻是同一的,那就是擔憂,傷心皆有之。

  阿洛拉站在床邊,看向天空中的白雲,良久,她才轉過身,打破了這一室的沉默。

  「我打算用催眠術來治療悠。」

  她一開口,所有的視線都齊齊射向她。

  「催眠!?」眾人大惑不解。

  她點頭,看向狄克,「如果在這樣下去,就算等她自己清醒過來,以她的身體狀況,到時候我也未必能治好她。」長期的營養不良,加上精神憂鬱,雙重損傷下,她的生命已經所存無幾了。

  狄克死氣沉沉的藍色眸子泛出些許光澤,「你是說催眠可以救她?」

  阿洛拉感覺得出,他那種像是看到希望的喜悅,渾身都在微微顫動,她向他點頭,「對,用催眠可以抹消她所有在安德魯那裡所遭受到的痛苦。」這是一種潛意識的消除記憶法,也就對病患下暗示,封鎖這段記憶,讓人無法想起它。

  「上帝,既然有這個辦法,你怎麼不早說。」娜娜驚叫道,她的話,也正是所有人的疑惑。

  阿洛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視線牢牢鎖住狄克,眼神像是在傳達著某種凝重的資訊,「這不是普通的催眠,催眠術也有黑白之分,打個比方,就像魔法世界中的白魔法和魔法,前者沒有任何副作用,而後者卻要用某種對等的代價去交換。」

  「什麼意思?」狄克心底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阿洛拉沉默了一下,「治療悠的催眠也是同樣的道理,我要用的不是一般用於心理治療白色催眠,而是黑色催眠。」

  「你是說,這個是要付出代價的?」卡爾從沙發上站起來問道。

  阿洛拉點頭,眉宇卻緊緊地皺了起來。

  「所以,你才遲遲不說。」娜娜走近她,「代價很大嗎?」

  阿洛拉垂下眼簾,沒有正面回答,但握緊的拳頭卻說明瞭一切。

  狄克直直看向阿洛拉,眼神裡充滿了無畏,哪怕只有一絲的可能,他都要去試試,即便是要他的命,也無所謂。

  「等一下。」娜娜像是想到了什麼,她拉過阿洛拉的手,輕聲問道,「你剛才說什麼就像黑魔法一樣,難道說是實施者要付出什麼代價嗎?」不能怪她有此一問,悠是她的生死之交,阿洛拉也是,無論哪個受傷害,都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娜娜的話,讓其餘的三人同時看向阿洛拉,他們似乎明白她為何遲遲不用這個方法去救悠,如果真是這樣,這個代價就未免太殘忍了。

  狄克眼神閃爍了一下,有種光芒從他眼底漸漸消失,仿佛剛冒出水的枯井,又失去了鮮活的生命力。

  他無法用另一個好友的代價去換取悠,即便他很想,但多年的友情和出生入死,不能讓他這麼做,他抬手摸索著悠冰冷的臉頰,只要她還活著,希望還是會有的。

  至於卡爾、決以及娜娜顯得也有些垂頭喪氣,這個辦法似乎不是什麼良方妙藥。

  看出他們打算否決這條提議,阿洛拉心裡有著寬慰,但她也知道,如果悠在這麼下去,死是遲早的,只是這個代價……

  「你們都想錯了,這個催眠術,對我來說並不會有大礙。」

  「咦?」決瞪大眼睛看著她,其餘的人也顯得有些吃驚。

  「你確定?」娜娜不放心的追問,「你不要死撐,你和悠都是我們最好的朋友,無論哪一個受到傷害,我們都會傷心難過的。」她怕她為了救悠,寧願犧牲自己。

  卡爾附和道,「知道你是醫者父母心,不過有些事也要量力而為,我們是想救悠,可不代表可以犧牲你。」手背手心都是肉,難以取捨阿。

  「沒錯,沒錯,或許還有其他方法可以救悠,放心,以後就算不吃飯不喝水,我都會看著她。」決也跟著點頭道。

  至於狄克,他只是安靜地坐在床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只聽聞他淡淡地說道,「阿洛拉,謝謝你,但是如果悠知道要犧牲你,她一定不會開心。」他輕柔地將悠臉頰上的髮絲捋回耳後,「她常說,你就像是一群野生動物中的小白兔,既溫柔又善良,所以,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

  「所以,每次任務,她都會將我安置在最安全的地方。」阿洛拉紅了眼睛,「她每次擬定戰略,都優先我的安全。」

  「她很喜歡你,所以我不能讓你犧牲自己,你有這份新就夠了。」狄克轉過頭,眼神裡充滿了謝意。

  「不是的,你們真的想錯了,這個催眠術對我真的沒什麼傷害。」阿洛拉抹去眼淚,「代價的確是有,但不是我,而是你,狄克是你要付出一個代價。」這才是她一直沒有用這個催眠術的原因。

  這一句,瞬間在病房裡驚爆了開來。

  狄克更是眼神一亮,「我嗎,要我付出代價嗎?」他的語氣有些不穩,但聽得出,那是一種歡快的語調。

  對他來說,代價再大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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