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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那你知不知道,對於你,現在的她也是毒,是一顆包裹著蜜糖的毒,當蜜糖溶化的時候,會是致命的。」他不想打擊他,但更不想在事後他落得更痛苦。

  「我不在乎。」明知道一個月的期限會過去,到時候他又會從天堂掉落到地獄,甚至會萬劫不復,但對此刻的他而言,現在所擁有的勝於一切,他只想好好珍惜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

  幸福是什麼?對於一直生活在黑暗裡的他,那就好比是握在手心裡的陽光,趁著還沒日落的時候,緊緊握著,幻想著陽光此刻是只屬於他的。

  「知道嗎,今天早晨的時候,她問我,希不希望有個孩子,我簡直不敢相信她會有一天這樣對我說。」不自禁地,他的眼裡湧出一股霧氣,喜悅的心在那一刻幾乎停止跳動,他曾經無數次的去幻想過,但當真的發生的時候,他什麼也說不出來,他只有緊緊抱著她。

  「那不是真心話。」是假的,這是毒素造成的。

  安德魯仿佛沒有聽到,依舊沉浸在他的幸福裡。

  米修看著他癡迷愛戀的眼神,知道現在無論說什麼,他都不可能聽進去,「隨便你吧。」

  見他打算離開,安德魯出聲道,「你去哪?」這一段時間,他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像是在忙些什麼,但是問他,他卻什麼也不說,總是一句,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我先回芬蘭。」

  「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她需要醫生。」

  「放心,一個月之內我一定會回來。」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有什麼情況,你打電話給我,我會儘快趕過來的。」像是想到什麼似的,他回過頭,凝視了他很久,才口道,「如果真有一個孩子,你希望它像誰?」

  安德魯愣了一下,孩子?那是多麼奢望的一件事,更是不可能的,但明知道不可能,他卻仍在心裡幻想,他和她的孩子會是怎麼樣的呢?

  他看向悠,灰色的眸子顯得有些迷離,閃動著一種渴望,「我希望它能像她,一樣的黑髮,一樣的眼睛,甚至連微笑也是一模一樣的。」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他只想要一個和她模一樣的孩子。

  但他知道,這是奢望。

  米修的眼神閃動了片刻,「那我走了,好好照顧她。」

  安德魯目送他離開,然後將所有的注意力重新放回悠的身上,他要將她此刻的一顰一笑,深深地刻在心底。

  很快,日落西山,他臉上湧現的一絲失望,每一天都似乎極其的短暫,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太陽能夠永遠都不要落下去,那麼他還能夠更多的擁有這份只屬於他的陽光。

  這是第幾次了?

  每當深夜,她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她總會發現他正看著她,問他為什麼,他總是握著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說,「我怕一睡著,你就走了,然後不再愛我了。」

  他的的眼神滿了蒼涼,更充滿了一種她不懂得痛,「怎麼會?你是我的丈夫啊,而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嗎?」儘管她記不得自己是誰了,她和他之間的故事,也是他告訴她的,他說,他們第一次相遇在日本,那是北海道的一座溫泉,第一眼,他就愛上了她,然後他們就結婚了,後來她生了病,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她也看到了那張在拉斯維加斯註冊的結婚證書,一切都如他所說,她們是一對新婚不久的夫妻。

  她沒有懷疑,或者說即使懷疑,那麼在這一個星期裡,僅存的那一絲絲疑慮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看得出,這個男人是多麼愛她,他總是片刻不離的守護著她,無論到哪,他都會緊緊地跟著她,仿佛她是易醉品,珍惜著,呵護著,恨不得可以掏心挖肺,他灰色的雙眸裡除了她,再也沒有其他了。

  只是每當深夜醒來的時候,她總能感覺到他的害怕,或者說是一種恐懼,,「怎麼了,安?」她撫上他的臉頰,他臉上的表情是恐慌的,仿佛急切的在她身上尋找著某種能讓他安心的東西。

  他將她擁入懷裡,用最溫暖的體溫緊緊地包裹著她,「答應我,如果當你發現不再愛我的時候,那麼牢牢記住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記住,我愛你,這一生我最愛的就是你。」

  他在顫抖,他總是一遍遍的告訴,他害怕失去她,害怕失去她的愛,她反手摟住他,「嗯。」

  他捧起她的臉,她能看到那雙灰色雙眸裡隱隱的濕潤。

  「香……香……」整整一夜,他都埋首在她懷裡,念著她的名字。

  心底湧上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酸楚、不舍、心痛。

  這個男人真的很愛她。

  回到芬蘭的米修,第一時間就走進了城堡地下的一間暗室,那是他的私人工作室,占地大約百來平方,設備齊全,只要是目前最先進的醫學器材,都可以在這裡找到。

  他疲累的轉動了一下脖子,然後將行李箱隨手往書桌上一拋,還未等他歇一口氣,就聽到了一聲咆哮聲。

  「米修,你這個混蛋,我知道你回來了,你給我進來。」那聲音有些蒼老,憤怒地有些歇斯底里。

  他笑了笑,換上衣架上的白色大褂,然後走向左邊一扇用鐵鍊牢牢鎖住的門扉。

  「怎麼,博士,我才離開不過幾天,你就如此想念我了嗎?」他用鑰匙將鐵鍊除下,打開門。

  這間房不是很大,但所有一切都是重新裝修粉刷過的,此刻裡面正站立著一個白髮鬚眉的老者,他同樣穿著白色的大褂,身材消瘦,留著和愛因斯坦同樣的髮型,特別是那寬大的額頭,一看就知道是個智者,他的手和腳都烤著鐵鍊,長長的,並不影響他在房間內的活動,只不過就是他出不了這個房間罷了。

  「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放了我?」他看見米修一臉的笑意,更為惱火了,滿臉的褶皺看上就像一隻年老的沙皮狗。

  「等你完成該做的事情,我就放了你。」

  「臭小子,你聽著,你雖然是天才,但是卻和安德魯這種男人混在一起,像你這種人,我的研究成果是不可能告訴你的。」他氣呼呼的吹動著下巴上那很久都為修剪過的鬍子,老臉漲得通紅,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每天都是度日如年,讓他已經忘記時間了,是一個月,還是一年,他唯一記得的就是,正準備前往開學術會議的時候,有一夥人用黑色的麻袋將他套住,然後將他綁上車,等被從麻袋裡釋放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這了。

  「很好,那你繼續在這裡呆著吧。」米修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反正我還年輕。」

  「你……」頓時那張本就通紅的老臉更是漲成了豬肝色,他在房間裡來回踱步,鐵鍊摩擦著地板發出清脆的響聲,他停住腳步,大喝道,「我最後一次告訴你,我是不可能幫助你的。」

  「行,我說了,我可以跟你耗上很多時間。」

  「你……你……」一連幾個你,他幾乎快氣得吐血了。

  「你血壓很高,小心腦血栓。」米修口氣輕巧的說道,完全將他的憤怒不看在眼裡,縱然他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基因學家,在他眼裡,也就是個糟老頭,如果不是他的長項,就算求他,他都懶得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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