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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他已經有他自己的遊戲準則,能好好收斂自己,不為無謂的人和事費唇舌、氣力、心思。這是巴克告訴他的。他即將帶領著他的攝製團隊要進入更深的叢林,那是更重要的事情。

  於直也沒有想到,他很快地再次遇上高潔。

  他們的駁船跟著礦工們拍完一段,準備回程,聽到下游傳來的槍聲,隨槍聲而至的是那個女人被水流沖了過來。

  于直和Abbot把高潔抱上船,Abbot從她手上把槍拿下來,說:「嘿,這姑娘居然有槍。」

  於直並不意外,軟硬不吃的女人,才能孤身在一個環境複雜的異鄉工作,才會買一把槍防身,才堪具備一定膽量和野性。相當符合邏輯。

  只是拿槍的女人不那麼可愛。於直想也沒想就把那把槍扔進了河裡。

  在高潔昏迷時,他是頭一回仔仔細細把她打量。

  第十章 藏不住的秘密,躲不過的心傷(下)

  她肌膚曬黑了點兒,就他對她僅有幾面的印象中,她的肌膚是白得有點不太健康的那一種。這樣膚色的人不適合在熱帶雨林裡生活,似乎她不是。她的胳膊、腰肢和腿都很細挑,骨骼很纖細。骨骼纖細的人應該很柔弱,似乎她不是。她是鵝蛋面孔,雙頰直直的,顴骨不是很高,沿著顴骨而下到下頷的弧度美好,由此看來她笑起來牽動的蘋果肌一定很漂亮。顴骨不高的人脾氣應該不會很倔強,似乎她不是。她閉著眼睛時,神情甜淨,神情甜淨的人應該沒有什麼憂鬱,似乎她不是。

  於直決定在她醒來之前先熬一鍋肉湯泡米飯給她。

  他所有的「似乎」猜測在給她正位脫臼的胳膊時得到證實。明明疼痛已到極點,卻抑制疼痛到極點。

  忍功一流,他不是沒有激賞。

  帶她去洗澡,是他的存心調戲,看她怎麼應付他。

  誰知道她會這樣說?

  她坦坦蕩蕩地拿大道理來堵塞他可能以荷爾蒙祭出的任何藉口。「於直,我很感謝你的相救和幫助。我現在站在這裡,手不能動,很狼狽,你剛才又幫了我很大的忙。我知道,你是不會為難一個落魄的人的。所以,所以我也沒有太難為情,在這樣情況下,接受了別人的幫忙不是一件羞恥的事情。」

  她也是個狡猾的人,察言觀色,準確判斷,策略直接,行動小心。她這次是拿大道理來壓人。

  脫掉她的衣服,於他來說,是一樁折磨荷爾蒙的事,但是被大道理壓了,君子就不得不做下去。

  她的身材果然纖細,那腰肢雙手一握就能把她整個人提起來。但是那胸脯卻是驕傲而飽滿的,於直背對著洗澡的高潔時,伸手張開自己的手掌,估量了一下尺寸,他的一隻手握上去,應該嚴絲合縫,恰恰好好。

  想像起來,折磨了自己。

  他順口就調戲上去,她機敏靈活,水來土掩,聰明慧黠。是個好對手。

  他看到她笑起來,眼睛很明淨,牽起的蘋果肌很美。

  在船上的那幾日,從遇到美洲虎到遇到印第安人,因為對生存充滿了欲望,高潔就像熱帶雨林裡毛蟹爪蘭。堅實俊豔,顏色雖然多變,色調卻很柔和,如此相映成趣。而且芬芳甜美,幽香撲鼻,令人心醉。

  Abbot偷偷問他,「不來一段羅曼蒂克嗎?你們中國人說的隔了很多國家還能見面,又是周圍很好的景色,不能辜負美人。「於直笑道:「那叫『千里有緣來相會』,和『良辰美景』。你解釋得倒好。」

  Abbot指著他的襠部,「嘿,別猶豫,昨晚你和她睡一塊兒的時候,我都看到你這裡豎起來了。」

  他和高潔裸裎相對過,也同被共枕過。他是個正常男子,女人的裸體落在眼內,睡在身邊,有生理反應事屬必然。若是換做以往,他老早就一把拉過來壓上去,將身上的欲望全數釋放再說。

  但高潔和他接觸過的所有女人都不太相同。也許是熱帶雨林接連的生命危機成全了他們的互相尊重,求生的欲望成全了他們的互相扶持。從遇到美洲虎到遇到印第安人,他們居然還逐漸產生默契。

  基於這個人性最根本的欲望——活著的欲望,他和她產生了共鳴。這一重共鳴裡,沒有荷爾蒙,只有生的純粹。

  於直的男女關係,從未有過如此的純粹,與欲望無關,與本心有關。

  雖然所有的尊重、扶持和默契中,還有一層矛盾,一層防備,一層隔閡,這些矛盾、防備、隔閡讓他不能完全看清楚她,所以又生出了一層神秘感。這樣純粹又飄忽的關係,他是享受著的,因為從未體會,因此格外難得。

  被印第安人捕捉以後,他望著在他膝蓋下仍可以安然入睡的高潔,就像當年對著饑腸轆轆的小白貓。他想起來那一刻自己想的是什麼。他在想,要讓她(它)活下去。

  於直生平頭一回主動幹了一件善事。

  高潔在被釋放之前的那個吻,帶著她身上獨有的奶香氣,他吻上去舒服得不得了,香甜得不得了,幾乎不想放開她。

  如果他安全脫困,那麼應當尋找到她,和她正式譜一段戀曲,破除那段神秘感,才不枉幾日雨林生死行的尊重、扶持和默契,以及矛盾、防備和隔閡。

  誰知道她沒有主動現身,大使館工作人員明明白白告訴他,「臺灣籍的高小姐很關心你的安全,每天都來電話問呢!「顯然政府官員對海峽兩岸人民的友好和諧倍感欣慰。誰知道每天來電話的高小姐從此再也沒有出現。

  于直離開巴西那日,在機場遇見同樣坐飛機回國的迪讓,就是那個因為非禮高潔被他揍了一頓的印度人。

  迪讓表情恐懼,口氣討饒,「對不起,我並不知道Jocelyn是你的女朋友。她從來沒有說過她有男朋友。」

  於直請迪讓在機場喝了一杯咖啡,得知他在高潔口中居然成了開金礦的。

  這個女人,太會借題發揮借勢做事。

  離開巴西以後,誰知道還能不能見到呢?

  沒有太大把握,也不會產生效益的事情,就不應該牽掛。

  這也是於家的風格。

  於直和Abbot合作的紀錄片,如願以償拿了美國的編劇工會獎,他和衛哲的「路客」名聲大噪,國內持批判意見的媒體全部刮目相看。

  他比高潔更會借勢做事,開始更加頻繁與媒體溝通,推薦他的網站。這時他和衛哲的公司規模已經擴大到百人。只因為依舊未能盈利,祖母對他還是半信半疑。但這都阻止不了他的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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