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絕色傾城 | 上頁 下頁


  於是,跳鋼管的女孩搖曳生姿,穿獸皮的女郎火辣熱烈,領帶男與露背女打情罵俏,火熱纏綿。舞池中無數男女摟摟抱抱,淒淒艾艾,癡癡怨怨。

  而那些高挑靚麗、溫柔可人的氣質美女,在吧台邊,在卡座上,眉眼彎彎地俯在錦衣夜行的男士耳邊柔聲報價,「聊天五百,出場三千,包夜五千。只要現金,不收支票,謝謝……」

  陸未晞托著銀盤,萬分小心地從這群牛鬼蛇神之中穿過,發現這裡每天都像過萬聖節,地獄之門肆意大開,妖魔鬼怪傾巢而出,禍亂人間,生靈塗炭。

  當她送完酒,拿著託盤走出來的時候,看到旁邊七號包廂的門沒有關係。一個熟悉的聲音透過門縫鑽進耳朵,微微沙啞的聲音多少有些漫不經心。

  紅眼睛幽幽地看著這孤城

  如同苦笑擠出的高興

  全城為我花光狠勁

  浮華盛世做分手佈景

  傳說中癡心的眼淚會傾城

  霓虹熄了世界漸冷清

  煙花會謝 笙歌會停

  顯得這故事尾聲更動聽

  很淒涼的歌詞,透著一股無可奈何的城傷,只是不知道在城市洶湧的人潮中,有幾個人能參悟得透。

  未晞笑了笑,想能在這種地方,唱這種歌的人,大約只有如非了。

  聲色犬馬之地,男人要的是魂銷授予,色令智昏。女人自然要放浪形骸,煙視媚行。

  玩傷感?誰稀罕!在風月場打滾多年的如非又怎麼會不明白這一點,可她偏偏喜歡反其道而行之。

  走廊盡頭就是演藝大廳,勁爆的英文舞曲沿著狹長的通道一路傳過來,Groove Coverage的歌聲帶著嗡嗡的迴響,充滿天真的疑問和神秘的誘惑。

  God is a girl

  Wherever you are

  Do you believe it

  Can you receive it

  上帝是女孩嗎?上帝不是女孩。

  上帝如果是女孩,就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這麼多可憐的女人,在人間受苦。

  十三號包廂的客人摟著一個楊柳細腰的小姐,心滿意足地走了,未晞進來收拾滿屋狼籍。她將酒瓶、煙盒、粉色的保險套,白色的藥袋……諸如此類的垃圾,放進一個黑色的塑膠袋裡,準備拿到後巷扔掉。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騷亂。

  聲音很大,腳步淩亂,有人罵,有人吼,還有人驚聲尖叫。聽聲音,應該是又有坐台小姐被人打了。

  這裡本就是一個絕對的男權世界,有些事情見多了不怪,處變自然不驚,未晞最初只是忙著自己的事,並沒在意。

  卻沒想到,一場災難,就這樣翩然而至。

  第二章 淩少,您看要不要清場

  「絕色傾城」,這座名震東南亞的夜總會,是以其奢華的裝潢,高素質、高品味、高學歷的「紅粉軍團」而聲名海外。

  這裡保密性極強,與其他許多高級娛樂會所一樣,都遵循著一個雷打不動的原則:越是聲色糜爛的風月場,表面越要風平浪靜,絕不會讓外界看出任何端倪。

  就這一點來說,在老闆魏成豹鐵血管理下的「絕色傾城」,無疑是業內的翹楚。

  而這樣的地方從來就不乏故事,只是這裡的故事向來諱莫如深、守口如瓶。最不為人知地發生在簾子後面,最骯髒齷齪地深藏在地板底下,而那些最無恥、最卑鄙、最殘忍的戲碼則化作怨氣,消散在糜爛的空氣中,無聲無息。

  就在那天晚上,莫如非陸未晞,在這種規則之下,幾乎像兩隻渺小的甲蟲,消失在血腥的夜晚。

  只差那麼一點點……

  未晞闖進房門虛掩的七號包廂的時候,如非的嘴角正在流血。血珠一滴一滴落在猩紅的地毯上,還沒淌乾淨,男人的手掌就以迅疾的速度,又一次毫不留情的摑過來。啪的一聲脆響,無處可躲。

  眼看男人蒲扇似的巴掌又要落下來,未晞想都沒想就擋在了如非前面,像一隻護雛的母麻雀。可惜,她面對的不是小孩子的彈弓,而是一群惡狼。

  保鏢模樣的男人先是一愣,接著扭頭看了看自己坐在沙發上的老闆,大約是在用眼神請示該怎麼處理。

  隔著保鏢高大的身體。未晞看不到對面的情形,只聽到一個聲音,帶著公子哥慣有的懶散,閑閑地說:「我說老魏,您這裡的小姐真是好本事!一個敢對我請的客人潑酒,一個連起碼的規矩都不懂。VIP包廂也敢闖?難不成是你平時太憐香惜玉。才慣得她們這麼無法無天?」

  一個聲音近似討好地應和著,「是我管教不力,掃了淩少的雅興。」

  然而男人打了個呵欠,輕描淡寫的語氣仿佛是在看戲,「呵呵,沒事,這倒也有趣,你不心疼成了。」

  此話一出,體格彪悍的保鏢立刻有了動作。

  當鐵一般的巴掌扇到臉上的時候,未晞感到自己的左臉像被剃刀刮了一樣,臉皮滾燙,好似要滴血。眼睛也火辣辣地疼,幾乎要流出眼淚來。

  上帝告訴我們,別人打了你的左臉,你要把右臉也給他打。可是上帝一定不知道,被人扇耳光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

  未晞不是第一次挨耳光,但她絕對是第一次被這樣孔武有力的男人打。當第二個耳光招呼到她右臉上的時候,她幾乎懷疑自己會失聰。耳朵嗡嗡響個不停,好像灌進去無數隻蜜蜂。嘴角震裂,牙齒蹭破了口腔,滿嘴腥甜的味道。

  生活教給我們一個道理,當你面對某些事情無法抗爭的時候,你只有兩個選擇,隱忍,或者隨波逐流。

  顯然,如非那天兩樣都沒選,而是在忍無可忍之下,潑了那個什麼老闆一身酒。惹到他還好說,可是碰巧今天請客的人是淩落川,這就如同捅了馬蜂窩。

  在這裡工作的小姐都知道,寧可得罪她們的老闆魏成豹,也不要得罪淩落川。這人有錢,有面子,有背景,有手段,有紈絝子弟該有的一切噁心,相貌英俊,且無法無天。

  如非如果不是被他們逼得沒有退路,也不會這麼衝動。其實她並沒有錯,她只是不願意出臺,她有她的原則。

  這是兩年前,她走進「絕色」的時候,為自己設下的最後底線。她當時對未晞說:「如果有一天我連這個都守不住了,你就可以當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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