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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一進客廳,便看見沙發上緩緩站起一人,正是初見那晚,辦公室裡光芒四射的美麗女子。

  晴綠見那女子目光不善地看著自己,席川又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氣氛頗有些尷尬,便只好開口:「席總,我去工作了,不打擾二位。」

  席川這才轉頭說道:「你跟我來。」又一面朝那女子說,「你先等著。」

  晴綠尾隨席川走進二樓的書房,卻感覺背後那道目光一直審視著自己,不禁歎了口氣。一張大大的辦公桌上,零散堆著許多財經雜誌與資料,滿滿一櫃子書。牆上掛著不少畫,有席川的畫像,也有風景畫,還有一些印象派的畫作,看得出,畫技嫺熟,頗為老練,卻不是什麼市面上常見的作品。

  席川見她只盯著畫看,又想起那日見面時好像見她帶著畫架子,便問道:「怎麼,對畫有興趣?」

  晴綠這才收回眼光:「畫得不錯。席總,給我資料吧。」

  「這是顧清初給我的一些公司財務資料,你看完後,仔細分析分析吧。」席川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才慢慢走了出去。

  晴綠拿過資料,細細翻看,才幾頁就驚慌起來,心裡打著鼓似的,反復翻看幾次,才了然於心。資料是向凱經手的一些項目的資金支出,卻並沒有項目收益與回收,而這幾個項目,記憶中卻並沒有記在財務報表的賬上。

  那麼,席川意欲何為?

  樓下,紀璿喝著茶,似笑非笑地望著走下來的席川:「怎麼?你什麼時候學會帶屬下回家加班了?」

  席川笑笑,不置可否:「你來幹什麼?」

  紀璿哼了一聲,有些不滿:「怎麼,沒事不能來嗎?以前要跑到美國去看你,現在你回來了,也不主動找我。」

  席川輕笑道:「這陣子不是忙著麼。」

  他和紀璿是在一次私人聚會上認識的,一來二去,便與她在一起了。這是個聰明的女人,懂得把握與男人之間的尺度,和她在一起,相處得還算愉快,再加上她家的背景,倒也可以作為未婚妻的人選。最重要的是,這個小妮子,對自己的感情似乎比想像中的要深呢。

  紀璿慢慢靠過來,笑著盯著他的眸子:「你說,我是來做什麼的?」充滿魅惑的語氣,一個翻身,便主動吻上了席川的唇。受不住這樣的誘惑,他反手抱起她的腰,只是忽然間,又想起樓上那雙清亮的眸子和淡淡的香氣,然只是一瞬,便回到眼前的軟玉溫香。

  忽然,樓上傳來晴綠的一聲驚呼。席川一愣,微微皺眉,推開身上的紀璿,一邊朝樓上走去。紀璿也跟了上去。

  原來是晴綠打破了咖啡杯,還好人沒燙到。

  「席總,這個分析我做不了,您還是另找人吧。」晴綠沒有為打破杯子感到難堪,反而神態清冷地說了一句。

  紀璿本來不滿,正想罵幾句,卻見席川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知道事有蹊蹺,也沒說什麼,轉身走了出去。

  席川輕抿了口剛換上來的咖啡,神色極淡:「理由。」

  「我只是一個小職員,不想捲進高層內部的種種事端。」晴綠抬頭看著他,沒有回避。

  席川冷笑一聲:「看來你還不明白助理這個職位的性質,我本意也並非叫你寫什麼報告,只不過讓你先過過目。」說完,他停頓了一下,看了看晴綠的眼色,又開口道,「你只要記住,這些資料是你更換崗位時無意間發現,是你交給我的,就行了。」

  由她出面拉開這個戰爭的序幕,為了保住她,顧清初無論如何也會讓向凱坐實了這些罪證,這樣的話,可就省力多了。

  「那麼,我離職。」輕飄飄的聲音卻帶著堅決的語氣。

  「哦?可能已經來不及了,寧遠應該已經把這些東西發到公司各位重要人士的郵箱了。」冷然的聲音從耳邊飄了過來,晴綠一下子又坐回了椅子,脊背發涼。

  向凱這個人,若只是個貪污的高層也就罷了,可誰不知道他粗暴的脾氣和私底下那些陰狠的手段,要得罪他,晴綠想想就背上發寒。

  「席總何苦這樣為難我?」片刻之後,晴綠回過神來,冷冷地掃了面前這個男人一眼,「還是說,我應該感到榮幸,能得到席總的青睞?」

  原來這就是自己莫名升職的原因,這只狐狸的尾巴終於露出來了麼?自己何德何能,竟然可以這麼榮幸,成為牽制別人的棋子。

  「和你無關,只不過為了確保顧清初可以全力以赴地站在我這邊,把向凱那個老狐狸連根拔起。」語氣淡淡,卻帶了十分的決斷與厲色。他轉而輕笑一聲,看向晴綠,眼眸裡閃過幾絲笑意,「把你牽扯進來,實在不好意思。不管結果怎樣,事後我都會補償你一筆滿意的費用,或者你自己開價也行。」

  「那還真是多謝席總了。」晴綠不怒反笑,狠狠地盯了他一眼,拿起新送來的咖啡,往那個神氣的男人身上倒去,「倒咖啡老土了點,但也的確解氣。」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到了門口,又回頭補了一句,「只是可惜了這杯藍山。」

  溫潤的咖啡色液體一點點滲進白色襯衫的前襟,慢慢擴散出不規則的形狀。席川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一把扯掉脖子上的領帶,有些惱火,不過片刻,嘴角又浮現出一絲玩味,這小妮子被惹毛了?

  從浴室出來,席川感覺身上還是有著散不去的濃郁咖啡味,這只小貓的脾氣倒是不小,不過今晚也夠她苦頭吃的了,位於城郊的藍田別墅區根本就打不到的士。

  晴綠氣倒是出了,只是走出別墅之後,一路上別說往來的計程車,連過往的私家車也不見多少,打了幾個叫車的電話,卻都支支吾吾不肯過來,說是太遠了,當下懊惱萬分,這都算個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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