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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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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圍著浴巾,走到他旁邊,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他眯著眼睛,沒有看我,又吃了幾口煙,便把煙熄了,然後轉頭問我:"你準備好了嗎?" 我忽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茫然地點點頭。然後他走過來,抱著我,替我解了浴巾,不停地撫摸我的背,說:"不要緊張。" 我笑了,假裝大方地說:"做我這行的,還會緊張嗎?"我說話的時候被他抱著,看不見他的臉。 "那你抖什麼?"他問。 我深深地呼吸,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後說:"可能是有點冷。" 他沒有戳破我的辯解,開始輕輕地吻我。 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抖,我只是從心裡排斥這樣的做法,在上車之前,我還以為楊楓會救我,也許會伸手拉我走,或者指著我說換個姑娘,但是他什麼也沒說,我就這麼地到了這裡。唯一慶倖的是面前的這個男人不粗野,沒有讓我有更加厭惡的感覺。可是,我總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難道,我真的不能再回到和莫名的男人上床的自己了? 這該是幸還是不幸? 他還在撫我的背,想讓我慢慢放鬆,然後抱著我慢慢躺下。 躺下來之後,他放開了我,看著我的臉,說:"你和別人有點不一樣,或許是我很久沒有出來玩了……" 我看著他的眼睛,用力看,可是什麼感覺也沒有,甚至有一種恐懼,像是久未經過沙場的士兵,過慣了安逸的生活,重新拿起刀槍,心裡只有畏懼,想退縮,想逃亡。 可是我的路在哪裡?此刻他就像將要進攻我的敵人,我卻不知道該逃去哪裡。 就在他重又靠近我的時候,他的手機忽然響了,我心裡不由地舒了一口氣。 他的眉頭皺了皺,拿過手機,還沒接,聲音停了,想必是那頭掛了。我猜想大概是他老婆,盯的可真緊啊!不過,再一想,不緊行嗎?老婆這樣盯著都要出來偷腥,若是不盯著,豈不是整晚的也不歸宿? 他放下電話,對我笑笑,說:"沒事。"但是我聽起來,這話更像是對他自己說的。 我輕聲說:"你,可以關機啊。" 他又笑了笑,很無奈,說:"關了會更麻煩。" 我忽然噗哧笑了出來,他問我笑什麼,我搖搖頭,說沒什麼。 其實是我想到了很滑稽的一幕,若是他正在和女人高興的時候,電話響了,他是不是也得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地接電話呢? 男人在那個時候應該也是無奈至極的吧?可是電話那頭的女人呢?又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體會她? 他被今天的電話弄的興致不是很高,仰面躺在我的旁邊,眨巴著眼睛看屋頂。 我也不說話,事實上,我真不知道說什麼好,更不願去打破這種狀態,最好就這樣一直持續到明天天亮。天一亮,什麼都可以結束了嗎? 他歎了口氣,忽然說:"你會覺得寂寞嗎?" 我一愣,沒想到他會問這樣的話,這種問題不是生活情調小資手裡有點超過小康標準的人考慮的嗎?或者是擁有數不清的錢,然後因為無法思考錢的用法的人的高貴病嗎?我這樣的人,或者是躲著老婆出來尋歡作樂的男人,還沒有資格來說寂寞這兩個字。 我輕輕嗯了一聲,說:"我常常因為沒錢而寂寞。"然後我笑笑。 他依然仰著面,我從側面看他,他又說:"我常常寂寞,我想要有朋友,跟我說話,或者聽我說話,然後那些話都不會告訴第三個人講,這樣無論什麼時候我都覺得自己不是孤立的。" 他說這話雖然聽起來像是有錢人的毛病,但是在寂寞這一件事上,窮人和有錢人是共通的,沒有階級可言。 我淡淡地說:"那你就說給我聽好了。我不會說出去的。" 他笑笑,說:"其實我每次出來都要說上一大堆的話,我每次都換不同的地方,見不同的女人,不告訴她們我是誰,也不問她們,之後各自陌路,這樣我說了什麼就都無所謂了,而且也無所謂她們是不是聽的懂,我只是想說。我很悶,很寂寞……" 我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安慰的話,他的電話鈴聲又響了。 這次我和他都笑了,忽然彼此覺得這個遊戲有意思極了。 他看了看手機,對我噓了一聲,意思是叫我不要說話。然後他猶猶豫豫地,像鼓著很大勇氣一樣地去接那電話,結果電話又掛了。 他忽然坐了起來,我感覺到他的緊張了,也跟著坐了起來。 他神色有些慌張,說:"可能出了什麼問題了。" 我看了看她,說:"要不,你再給她打過去?" 他看了看我,想了想,打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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