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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自從認識他以來,就一直知道他是個整天臉上掛著笑容的樣子,還不知道他還會生氣。

  他轉頭看了我幾次,我都沒說話,他也沒說話,開動了車子,不知道要去哪裡。

  但是他開的很快,我依然不說話,要死一起死了,沒什麼好怕的。

  我其實不是故意不說話,而是我真的對他無話好說,我需要對他說什麼嗎?我不需要解釋,不需要辯解,不需要對他負責,更不需要他對我負責。我們之間毫無需要解釋的成份。

  他這樣的反應,未免太孩子氣了一點。

  他在城市裡兜了好幾個圈子了,終於在一家酒吧門口停下。

  我說:"不好意思,我要回家,如果你不方便,我自己打車。"說完我就要下車。

  尤嘯天一把抓住了我,說:"為什麼?"

  我又坐了回來,覺得很好笑,說:"哪有什麼為什麼?"

  尤嘯天瞪著我問:"你很需要錢嗎?你需要錢你可以跟我要啊,我不需要你陪我上床都能給你錢,你幹嘛要去陪別的男人?"

  尤嘯天以為我去做了什麼,我心裡有數。但是他這樣看我,我不允許。

  我一副根本不在乎的樣子,說:"我一晚上二十萬呢!如果跟你結婚,你按這個價格算算,你是不是給的起?我不需要錢,但是我不拒絕錢。"

  尤嘯天很無奈地皺了皺眉,說:"你不該是這樣的啊?你怎麼會是這樣的呢?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我甚至懷疑你根本不是陳蒼說的江暖,你如果是為了不想跟我結婚有意刺激我,我不介意的。"

  我說:"那如果是真的你就介意了是嗎?你們男人永遠會介意自己的女人曾經是什麼樣的人!我清楚!你還說什麼我和你是一樣的人,我們應該在一起,我們合適在一起!根本就不是,你們只會原諒自己,卻不會原諒女人!"

  尤嘯天有些洩氣了,說:"你是想要刺激我的對不對?你故意這麼做的對不對?"

  我冷笑一聲,從包裡拿出剛才的二十萬,打開給尤嘯天看了看,說:"貨真價實的二十萬啊!我跟你開什麼玩笑!沒這個必要吧!"

  尤嘯天愣了。

  我笑著拍了拍他的腦袋,說:"清醒點吧!不要總是以為自己很高尚,可以接受一個滿身污點的女人,以為自己很偉大,女人什麼樣的錯都能原諒。你掂量掂量你能做到幾分!況且,我曾經還是陳蒼的女人,我可不想,你每天晚上都問我:你以前和陳蒼是不是這樣的?那樣很沒意義不是嗎?"

  尤嘯天不管不顧地把我拉到懷裡,說:"沒關係,那都是過去的了,就當今天的也是過去的,只要你以後不再這樣,我保證不會再提的!我保證!我會原諒你的,原諒你的全部!"

  我推開他,說:"你為什麼原諒我?如果我覺得我從沒錯過,何來原諒?你說要原諒就是你認為我做錯了!我不會帶著錯誤和你在一起!我再說一遍,我沒有錯!你該給我的不是原諒,我也不需要原諒!你懂嗎?"

  尤嘯天歎了口氣,頭靠在椅背上,忽然笑了,他說:"遇見你,絕對是我的劫難!本想請你喝杯酒,可是還是忍不住想發火。我不是個會輕易對女人發火的人,你是第一個!我還是先送你回家吧!"

  一路無話。

  我到家下車的時候,對尤嘯天說:"等你什麼時候明白我該要的不是原諒的時候,你再跟我說你要娶我的這種話,那個時候我才會接受考慮,現在,不用再提了。"

  尤嘯天看著我,說:"我答應你!不過我從一開始就是認真的,這點你要相信。另外,能拿得起一夜二十萬的女人,估計也就只有你了!"說完竟然對我笑笑,然後走了。

  不錯,我是拿了二十萬,但不是一夜,而是五個人的代價!

  回了家,房子裡很空,大廳的燈沒有亮,那就是欣辛還沒有回來。

  欣辛準備秋天結婚,所以最近總是很忙。

  大廳裡的大燈小燈我都打開了,也還是覺得空洞。

  如果僅僅依靠燈光就能把家填滿的話,那家裡住著誰就顯得無所謂了。

  我才在這房子裡住不久,但是卻已經體會到這房子帶給自己的孤獨。每天陪著自己的永遠是燈光,唯一的聲響是電視或者音響發出來的。我寧願子燕在家,她至少還可以跟我吵吵鬧鬧。以前住小房子,子燕不在的時候,我也能感覺到她的氣息,我坐在沙發上的時候能接收到被家包圍的氣息,那些挨得很近的房間好像在對話並且深情地對望,你能從它們的表情裡感受到房子帶給你的家的感覺。

  可是,現在的大房子裡,房間與房間之間不能彼此對望依偎,它們都顯得冰冷,偌大的距離感充斥在這房子裡,永遠讓我覺得生疏。

  今晚見了楊楓,心裡空了一塊地方,又滿了一塊地方。

  事情就這麼解決了,還像夢一樣,似乎有些太過於順利了。但是是楊楓處理的,我沒理由不信。

  可是想到不會再見楊楓,確實有點小小的遺憾,他掀起了我心裡巨大的好奇,然後他帶著答案離開了。

  那就這樣吧!沒有什麼好強求的。

  我不知道,有了二十萬,我可以做什麼。我發現,我拿著二十萬在手裡的時候沒有一點快感,更不覺得興奮,我所看見的只不過是一堆紙而已。可是,為什麼之前我還是為了錢犧牲自己呢?

  突然發現,錢和女人是相通的,沒有的時候,總是千方百計地想的得到,一旦到手,就覺得不過如此。

  也許不僅僅是錢和女人如此,很多東西都是這樣。就如同張愛玲說紅玫瑰和白玫瑰。總是得不到的時候最美。

  我的日子終於平靜了一周多,直到陳蒼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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