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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然後,他自顧自握住我的手,把我的頭按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拍我,然後繼續熟睡。

  我實在太困,來不及多想,一靠在他的肩膀,聞到他頸窩中熟悉的味道,立時三刻又做夢了!

  真沒出息!

  我和餘紹明的事情,我始終沒有透露!

  不是我不相信好友,而是秘密還是自己守著穩當點,免得有一日翻臉,成為割斷友情的利刃。

  利益當頭,別相信這世上有真正肯為你守口如瓶的人,秘密還是爛在自己肚子裡妥當,大不了長胖一點,求個安心。

  不過璽彤可能隱約知道我發生了什麼,但是她也不追問,她不問,我更不會主動交代。

  忻怡成日活在自己的情緒裡,哪裡兼顧得到我的變化?

  我一個勁兒說志謙的不是,璽彤和忻怡居然還一臉羡慕:「看,多好,有個可以屬於自己的男人可以抱怨,一點點缺點都可以無限放大,四處申訴!」

  我頓時啞口。

  是,和她們比,我幸運很多!

  我趕緊轉移話題:「璽彤,範舟還纏著你嗎?」

  璽彤苦笑:「我都快被他纏得換電話號碼了!什麼絕情的話都說過了!他還是每日打電話給我,下班守在我公司門口!不知道的人還當我鐵石心腸,絕情寡意呢!」

  「也許他是真的對你動了感情吧!」忻怡幽幽歎口氣。

  「不,他是希望生活中有人能免費為他提供豔遇,而且不用花錢,車子、房子、道具統統由我提供,他只需享受,好好扮演豔情劇男主角即可。順便傾吐對家中黃臉妻的不滿,他怎麼捨得放手?這樣天上掉下來的免費大餐,換了我也不肯輕易放棄!」璽彤滿口嘲諷!

  「可是,當初,明明你也很投入,怎麼此刻可以如此清醒?」我驚異地問她。

  璽彤自己也愣一下,然後怔怔說:「是啊!好得真快。當初也是真心愛他,希望與他有美好結局!」

  璽彤眼睛望著遠處,思量半天,費力地說:「奇怪,我也愛過很多次了!很多時候,當時覺得很愛很愛,極之心動,也轟轟烈烈,纏綿悱惻過。心想:這該是真愛了吧。可是一旦過去,再回頭思量,又覺得不那麼愛了!連那段戀情,也好像只有開頭和結局,中間那一段,怎麼也想不起來了,多麼奇特!」

  「到底什麼是真愛?」璽彤望著我們,「刻骨銘心?刹那永恆?還是天長地久?我怎麼覺得我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每一段戀情過後,我尚有餘力自我修復,尚能過段時間繼續戰鬥,繼續投入享受愛情?我沒有為情傷、為情疾、為情死?難道我不曾真正愛過?」璽彤神情瞬間迷惘低落,整個人陷進沙發裡。

  我歎口氣:「我想我是真正愛志謙的吧,可是有什麼用呢?真愛也抵擋不過時間的消磨,彼此要麼互相傷害,要麼當對方透明。完全漠不關心了!而且,我那樣愛他,還是抵擋不住外界誘惑,是我不夠忠貞?不夠堅定?還是愛得不夠深?我自己也琢磨不透自己!我又恨志謙,又恨自己。」

  是,我其實一直煎熬自己的心,已經炸得焦黑了,還不肯死心!

  璽彤和忻怡沉默不語,這一刻誰也顧不得誰,誰也不能為誰解答難題。

  過良久,忻怡終於說:「弟弟一直約會我呢!我拒絕了很多次!」

  「完全對弟弟不感興趣?」我忍不住問。

  「其實,他個性更鮮明、開朗。和他在一起十分舒服,但是我找不到那種心動的感覺!其實我知道他對我有很大好感,我也覺得他很多方面其實比哥哥更有吸引力。只是我怎麼能那樣癡癡戀慕哥哥,轉過頭,就去和弟弟好?多麼荒謬!會被人恥笑的!」忻怡忍不住呻吟:「為什麼要讓我先遇見哥哥,白白暗戀了他那麼多年,才發現原來他有個弟弟更適合我?」

  「老天總喜歡捉弄我!」忻怡大聲抱怨!

  璽彤笑了起來,輕輕說:「不,老天喜歡捉弄每一個人!老天多麼像個作家,我們都是劇中人,所有劇情都由他一手安排,愛恨情仇,生老病死,什麼時候出場,什麼時候退場,什麼時候歡欣,什麼時候飲泣,什麼時候來段豔遇,什麼時候飛來橫禍……統統都由他安排!我們全都無力反抗,且懵懂無知,必須承受!」

  我忍不住笑:「是,難怪如此多人想當作家!可以安排劇中人命運呢!」

  忻怡狠狠說:「我的這幕戲,特別荒唐搞笑,老天一定已經看得哈哈大笑。」

  璽彤望著她:「不,也許只你的這一幕是喜劇,我的是悲劇,錦詩的是正劇。」

  我打斷璽彤的話:「算了算了,我們每個人其實都在演一齣荒唐的鬧劇。」

  誰說不是呢?再轟轟烈烈的愛情,過了30年來,也許都會變成一段荒唐的鬧劇!

  也許,人生本來就是一場悲喜交錯的鬧劇!

  送走璽彤和忻怡,志謙還沒回家。

  房間裡顯得異常空洞冷清,靜得連回聲都快有了!

  我蜷縮在沙發上,覺得寂寞無邊,這種孤單的感覺,任憑再強大的人也無法抵擋,何況我原本就脆弱的感情和懦弱的心靈?

  不過,再寂寞,勞累整日,還是漸漸睡著。

  夢中被人搖醒:「錦詩,怎麼在沙發上睡著了?」

  我睜開眼睛,是志謙,看看表,已經淩晨2點。

  我沒作聲,默默上床,繼續埋頭苦睡。

  生活已經夠煩,我不想和他吵架,讓自己煩上加煩。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男人要晚歸,統統不是我能做主的!何必半夜爭執,傷神費力!

  我突然覺得,我連與他爭執,抗爭的力氣都沒有了。

  也許哀莫大於心死吧!

  翌日,我十分沉著地請假。

  只覺得心已經麻木,也許這趟旅行將徹底改變我和志謙的生活。

  也許我將失去他,他也將失去我。

  也許,這也不過是一趟普通的旅行。

  普通?背著自己的男人和別人的男人旅行?

  我嘲笑自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本事。

  中午在食堂吃飯,餘紹明將機票交到我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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