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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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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怪我所做的一切,我知道你知道了一切。我們是不幸的,卻沒有人為此負責,由此我由生俱來就充滿了恨的力量,我的靈魂超過了所承載的沉默,我必須呐喊著站起來撕碎窒息我們的東西!而且我做到了。現在,那象澎湃江水般流淌了16年的愛恨情仇將隨著我的雄心和夢想從一萬米的高空飛向四千米潔白而陌生的高原,並在那裡永久安息。 家是我出生和成長的地方,我的生命也獻給了家,我別無選擇也無怨無悔。這是一個理所當然的歸宿。從母親不再挺拔的腰身、臉上出現滄桑皺紋和你默默地在身後牽著她的手時,我發誓將為你們活著!只是現在我沒有時間再為你們做些什麼了,我將剩餘的70萬託付給一個銀行的基金會,在你和媽最需要的時候銀行自會找到你們。我再也忍受不了那種窮困潦倒保不住尊嚴的日子,所以現在不要隨意揮霍,要在最需要的時候使用。另外,為了咱媽更好地在這個城市生活,我花了一筆錢給她買了本市戶口,去年冬天的事我聽說了,很震驚,謝謝你代我為媽所做的一切,我不想再有人歧視她這外地人、員警再象土匪那樣粗暴地對待她!本來也想給你辦一本,但沒有機會了。 親愛的小妹,永別了,記住我曾給你說這的話:掌握和改變命運的只有你自己。在這個冷漠的都市,你不會感到寂寞,我的愛我的青春已隨著歲月的流逝長眠在這個城市。25個春秋的輪替,我不感到後悔,除了明天的明天的太陽無法看到,我做到了我想做的一切,也得到了我想要的。 天空中沒有翅膀的痕跡,但我飛過。 生命如花花如心的小妹,珍重! 姐姐一帆。1999.11 某一天夜晚,一慈突然夢中醒來,披衣下床。窗外繁星滿天,有一顆滑過了銀河,悄然隱匿,寒冷而遙遠。 點上一隻蠟燭,遙向西方,如果命運契約或心有靈犀真的存在,那麼它已經穿越時空通過夢境傳遞過了。 雙手合什,讓祈禱撫慰她創傷破碎的心靈,讓燭光照耀她走向天堂的路。 25 看到了生老病死,經歷了愛恨情仇,二十歲的一慈變得和她的年齡不相稱的平靜和成熟,那依然散發著青春氣息的臉上隱隱透著生活的滄桑。生活總是這樣,總要留下些什麼。 她感到了疲憊,感到了生活的沉重,尤其在這個陌生對外地人充滿了優越和歧視的城市,但又不想離開,她喜歡城市人的生活方式,儘管有這些那些的不滿意,恐慌和壓抑感,但比封閉的家鄉更能看到希望。而且母親已習慣了這裡,她不會輕易丟開能掙錢的菜攤。 一切都過去了,她現在有時間了,可以和李桐好好談談了。這麼多天她太忽略他了,他已把家當作旅館,來去匆匆,或者乾脆不回來,關鍵是他厭棄她了嗎?如果是那樣,她得趕快行動起來補救,動盪的生活、遺棄、艱辛,她深感恐懼,希望生活能恢復剛結婚時的融洽溫馨的日子。無性生活並不是眼下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穩定下來。 她去了工地,深一腳淺一腳走進喧囂的工棚。 李桐正在高空作業。他是個優秀的電工。 她在下面仰望著他,看著他騎坐在巨大的吊車上擰著電線,看著他從吊車升降梯上走下來。 「你來這裡幹什麼?」他咬根牙籤,眯著眼睛看著高樓上邊的小片天空。胡碴都長出來了,樣子有些邋遢。 「叫你回家,今晚回家。」一慈誠懇地看著他, 「我和你……要談談。」 「有什麼好談的?終於受夠了,離婚?」 一慈幾乎要哭出來,「不,談你回家。」 「回家?」李桐砸摸著,好象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回家?好吧,你先回吧,工地不隨便讓外人進來,還是個女人,項目經理看到了會處罰我。快走吧。」 「你今晚回去嗎?」一慈固執地熱望著。 「好吧,好吧。」李桐敷衍著,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一慈依然很高興,跑回家來,洗菜,烹飪。這是個和解的好機會,無論過去誰對誰錯,都過去了,既往不咎了。 晚上李桐回來了,進門就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懶洋洋的,看樣子是吃過飯了,嘴裡散著酒氣。但沒喝多,走路還沒東倒西歪。 一慈獨自守著一桌子菜,隔著飯桌看著他,「你吃過飯了——要不要杯茶?」 「好吧,看來得來懷茶。非常感謝。」他出奇地客氣。 一慈泡了杯茉莉花,送到他手裡,坐在了他對面,「李桐,你回來太好了,我們得好好談一談……」 「你真的決定請保姆?」李桐喝了一口,燙得舌尖打卷,立即把茶杯頓在幾上,仰起臉看天花板。 「我一月兩千多,不算少了,但請不起保姆。你呢?」 「什麼?」一慈有些糊塗,「請什麼保姆?」 「何必裝傻呢?你一向辦事藏頭藏尾聰明漂亮的。」李桐嘿嘿笑著,笑聲中有諸多無耐。「好吧,不高興就不講這個了。叫我來你想談什麼,說吧。」 一慈挪了個位置,挨著他坐下來,抱住他一隻手臂,誠摯地說:「李桐,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 李桐斜眼打量著她,「怎麼回?」 「忘掉不愉快的,重新開始!」 「你能嗎?」 一慈鄭重地點點頭,「能!」 李桐盯著天花板,愣了一會兒,「你知道我不行。」 「我不在乎。」 「一輩子的時間長著呢,你受得了?」 「我想我會的。」 李桐的腦袋從沙發上滑下來,把頭抵在一慈肩上,面對著她,「一慈,我是個男人,無論怎麼樣的男人,都不喜歡自己的老婆紅杏出牆!」 她點點頭,「我從沒有!」 他有點不悅,但還是息事寧人了。「行了,我去睡覺,真是累!」他吻了她的臉,把頭埋在她胸前,然後站起來,向臥室裡走,到門口又停住,「對不起,明天早上我會吃這一桌子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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