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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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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媽媽,讓我自己好好想一想!」一慈禁不住嚷道。 母親傷心地出去了,回到廚房做飯。那只耳墜的價錢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一慈也慌了神,在屋子裡不斷地走來走去,煩惱不堪,尤其讓她受不了的是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損害,如果她找不到,意味著那只耳墜是她故意弄丟的——偷!天哪!真是恥辱!在她成長的近19個年頭裡,一直是個清白的姑娘,雖然家裡窮,她一直以偷竊為恥!為什麼會這樣?看著茫茫的夜空,她禁不住要哭了。 第二天早晨,她第一次不想去雙馨園,拿不出那只耳墜,她不知怎麼去面對宮婕和歐少陽。以前在他們面前,她窮但是個純潔的人,在人格上並不矮人一截,但現在,不僅窮,也矮了。儘管不是,但她阻止不了他們另樣的目光,她不能做到足夠堅強到無視別人看法的地步。她感到自己冤屈、渺小而無助。 「二妮,咋辦?」母親看著一夜沒睡好、眼圈黑黑的女兒,十分心疼,「要不,咱不幹了,跟我賣菜去!」 「不,媽媽,你先去吧。」一慈還在猶豫。 母親帶著韭菜黃出了門。她在屋內轉了兩圈,還是穿了外套,戴了手套出了門。她沒有偷,天地良心,不能讓他們背後戳脊樑骨,她就要去! 早餐煮的又是牛奶,吃得也很平靜,誰也沒再提耳墜的事。一慈卻感覺臉在發燒,盡可能地躲在廚房裡不露面。她不知道說些什麼,名譽對她,一個農村長大的女孩來說太重要了! 但上午的課堂上,她突然想起了宮婕在客廳拿起那袋衣服時翻看了一下,尤其是那件絲綢睡衣,她細細地看了,還抖了抖,會不會小小的耳墜趁機掉下去了呢? 不顧老師和同學的驚訝目光,她飛快地從眾目睽睽中溜了出來,跳上車飛快地跑向雙馨園。半路上就祈禱老天爺:千萬別鎖上通向客廳的門。有時候廚房通向客廳裡的門會被鎖上,她只有廚房的鑰匙。 終於跑進廚房,謝天謝地,門沒鎖。她立即沖進客廳,拉開沙發一寸一寸地尋找,比尋找金子和運氣還認真,連茶几下面都用手摸了,但什麼也沒有。 她的心又開始涼了,孤獨無依地坐在沙發上,呆呆地,想著下一步還要怎麼辦,她是不是該真的要放棄這份待遇優厚的工作了?他們又該怎麼去看她,去認為她呢?偷了一隻耳墜的保姆嗎?一個見錢眼開沒受過多少教育的鄉下丫頭嗎?她深深低下頭,把臉埋在雙膝間。 忽然,有一個輕微的響聲。她抬起頭,睜著一雙驚恐和羞怯的大眼睛,看著那個推門進來一步步走近的人——歐少陽。她不明白他怎麼這個時候回家,他應該在公司裡與宮婕一起處理生意事務。 「你在找什麼?」他好像也沒料到她這個時間會在這裡,徑直走過來,坐在她對面。 「耳墜。」她臉通紅,輕聲說。有一種感覺:他不相信她會這麼做。沒有原因,只是感覺。 「這怎麼可能呢?只少一隻?一隻也沒多少用處。而且,這耳墜為什麼會在常穿的睡衣袋裡?她很少戴這種耳墜。」歐少陽似乎想暗示什麼。 一慈盯著她的眼睛,「你要說什麼?」 「我要說——如果你在這兒做得不是那麼開心,為什麼不辭職?」他忽然苦笑了一下,解釋說,「沒什麼,你決定去留,也許從此以後,不僅下雪,還要下雨,冬天來了,春天還很遠,你不知道北京的冬天很漫長嗎?」 一慈呆呆地看著他,又看到了他平靜眼睛後面飄出淡淡的孤獨和不易覺察的憂鬱,叫人心動,不由小聲問:「你是要我走嗎?」 他點點頭。 「可我的確捨不得。」 「我也是。」 她又一次看著他的眼睛,「你說什麼?」 他伸手拍拍她的肩,「沒,沒說什麼。」 「你相信我沒偷——沒拿那只耳墜嗎?」 他點點頭。 「我的確沒有。」 他點點頭。 「好吧,」她站起來,「我要走了。」 他從衣袋裡掏出錢夾,「你一個月一千五?」 「一千二。」她遲疑了一下說。 他飛快地拿出一疊錢,塞給她,「這是兩千四,你的薪水。」 「這麼多?」 「我的職員如果辭職,我都會再多發一個月的薪水,這是制度。」 「宮阿姨還不知道。」 「我會跟她說。」 「謝謝。」她轉過身。 「喂。」 她又停住。 他想了一下,「你認識林一帆嗎?」 「認識。我姐姐。」一慈立刻驕傲地說,「你認識她?」 「見過幾面,很漂亮。你很像她,容貌像。」 「別人也這麼說。她總太忙,不常回家。」 「你們姐妹完全不同,我是指性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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