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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一百多萬吧。」

  一帆咽了口唾沫,「你沒反對?」她幾乎惱怒。

  「有錢總在,我反對有什麼用?而且他們這次指名道姓連我也拉去了,就說明人家肚量不小嘛,我有必要唱反調嗎?」

  一帆不再與他爭執,從包裡拿出一疊錢來,放在桌上,「你的,五千塊。」

  季文康拿在手裡掂了掂,「龍華給的?」

  「是啊,上次你幫了忙,酬金。」

  「上次我不是在幫他,而是幫你!」他把錢又放在桌上,「那個王曉冬上午給我打過電話了,要給我,我拒絕了,沒想到卻讓你轉給我。」

  一帆有些不相信,「你真的不要?」

  「客觀上幫了他們,他們運氣好,你已經在我面前了,這就是給了我最好的酬金,沒必要再拿第二份了。」季著迷地看著一帆,她的一顰一笑都吸引了他的目光。「金子與美女面前,我選擇後者。」他吻了她,輕輕耳語。

  一帆倒樂得又揀了個便宜,她的包裡收進了整整一萬塊。「那個一千多萬的空調設備什麼時候啟動?」在親吻中,她依舊頭腦清醒,不忘問他在下一步較量中那塊肥肉的狀況。

  「哪個一千萬?」季文康動情地擁著她,摩挲著她的脖頸與頭髮。

  「那個135工程。」一帆有些喘不過氣來。

  「那個呀,不歸我管,由最上頭的直接指揮……」

  一帆心不由發涼,任憑季文康抱到床上,解除衣扣……當他進去時,她並沒有多少痛苦,也沒多少快樂……他是應得到的。

  11

  元旦過後,一月份了,這個年註定過得很沒意思。她消沉兩個月了,找不到突破口。冬季正好是空調的淡季,她利用這個時機休整,重新規劃,尋找新機遇。

  她愈發明白對方的強大,他在北京近十年了,用金錢和人際發展起了一張強大的關係網,是有勇有謀善戰的商場雄獅;而她剛剛出道。不錯,年輕,美貌,知識,魅力等可以幫助她獲得一些力量,但不足以與他硬碰。她終於看清,他和她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手,他根基深厚,時時有人保駕護航,即使偶爾倒退一步,無傷筋骨,馬上可以調整策略捲土重來;而她,一次動作足以讓她心灰意懶,信心大跌。季文康不足以幫她完成大業,他一心一意地愛慕她;她知道,但她現在最需要的不是愛情,即使是,也輪不到他。他的歷史使命已經完成,她在悄悄地有計劃地遠離他。

  天無絕人之路,兩個月的蟄伏和等待,終於有了一個絕佳的機會讓她又重新看到了雄心和夢想的位置。

  那天她拿著一疊列印整齊的文稿走進錢勇夫的辦公室。錢正持著電話找季文康,「他一刻鐘前還在……剛剛出去……是呀,他的手機沒在服務區,不是找不到嘛!」他略顯焦急地放下電話,自言自語,「這會兒去哪兒了?」

  「錢總,你要的檔列印好了。」一帆恭恭敬敬地雙手把文稿放在桌子上。

  錢勇夫突然抬頭望著她,「你是新來的,姓林對吧?」

  「已來三個月了,叫林一帆。」一帆落落大方地說。

  「會喝灑嗎?」

  這個問題令一帆一怔,在瞬間的兩秒裡她判斷可能是個重大機會,雖然她喝兩杯啤酒也會臉紅,但依然肯定地說:「會一點。」

  「一點也行,總比我孤家寡人好,兩個孤家寡人呐!」當下點點頭,「不等小季了,你快去拿包來,我們走。」

  一帆一點兒也不驚慌,甚至有點竊喜,她一直尋找接近錢老頭的機會,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經過衛生間時,有嘩嘩的水響,她知道裡面是誰,她剛才看到他進去了,季文康。

  鑽進錢勇夫的黑色奧迪時,一帆有些激動地發抖,命運之神在向她招手,峰迴路轉了。

  「這次是我們請客戶吃飯,一個要來投資的香港人,所以我們要周到有禮一些,他的生意我們想做下來。」錢的語速是緩慢的,他甚至有一些後悔剛才太心急了把這個黃毛丫頭招下來,為什麼不多等一會兒季文康?那可是個關鍵的生意場合,這丫頭別呆頭呆腦壞了事。因此他用一種鄭重提醒的語氣告訴她這個客人有多重要,她的舉止又有多重要。

  一帆冷靜地聽著,她想他可能把她看作不諳世事的高中生了,其實她心比天高,即使沒經過多大的世面,也不見得臨陣畏首畏尾,亂了陣腳。

  這頓豪宴設在富麗堂皇的北京飯店貴賓樓,美輪美奐的設置,典雅精緻的擺設,安靜舒適的氛圍都讓一帆驚歎不已。這可是北京最頂級的飯店之一。更令她驚訝的是她看到了徐嚴——北方建築集團真正的大總裁,錢勇夫只是三名副手之一,那才是大名鼎鼎貨真價實的一把手!平時只是聽說他,只是在資料上看過他的照片,從沒親眼見過。現在他由另一扇門裡走進來,由兩個陪同,一身藏青色西服,寶藍色領帶,比錢勇夫還顯得年青,神采奕奕的,微笑著向他們走來。寒喧後,錢只是以很輕微的動作和口吻向他介紹了身後的一帆,徐嚴也只是向她微微點頭,又說剛才的話題了。

  這令一帆不自在,但又不得不安於無足輕重的小角色。

  一會兒,有侍者開門,很爽朗的笑聲傳過來。徐嚴和錢勇夫迎上去,來人是個矮胖禿了頂的老頭,一口整齊的假牙,一雙手上除了大拇指全套著亮晶晶的戒指,使人產生那到底是藝術品還是手指的疑問。

  他們有些做作地相擁抱問候,並不太在乎身邊的女人。閆老闆——徐嚴這樣稱呼他——也帶來了一個小美女,小鳥依人,一看就知道美貌高過智商的那種。她自恃頗高地一旁站立著,面帶微笑,目不斜視,居然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

  「噢,我的乾女兒,陳依依小姐。」閆老闆與兩位重量級的人物說笑夠了,才想起了什麼,回身把那高傲的公主介紹給了東道主。

  「你好,陳小姐,見到你很高興。」一帆提前一步,伸出手,微笑,適度熱情,又加了一句,「你真是不一般的漂亮!」

  「這是我的秘書,姓林。」錢勇夫連忙說,但忘了秘書的名字。

  「林一帆。」一帆輕聲說。

  「幸會,林小姐。」那女子的聲音猶如她的名字,柔軟得不得了,嬌而又嬌,嫩而又嫩,依稀繞梁,三日不散,讓人懷疑她的生活裡只有春秋沒有冬夏。

  三個老年男人呵呵地笑著,互相謙讓著向一個包間走去。

  席間兩位女士被三個男人隔開。遠道而來的閆老頭推託一番,開始點菜,他沒忘女士優先,讓陳依依點了兩個,又讓一帆點。一帆抬眼便看到了陳依依含而不露的慍色。的確,閆老頭對她有些照顧過份了,還把手放在她椅子的背上。

  徐和錢卻繼續談笑風生,難道他們真的對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視而不見?

  菜上來了,五糧液上來了。

  一帆心裡有了恐怖,想起錢勇夫所說的「兩個孤家寡人」和問她會不會喝酒,看來她是來盛酒的。

  「對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間。」一帆款款站起來,走出門,便飛奔出貴賓樓,沿著大街飛跑。終於找到一個小賣店,要了一瓶牛奶,一口氣喝了下去,便往回跑。跑到門口喘定氣,便又款款淑女地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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