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愛情26歲(50)_落清

五〇

　　身邊的肖遠之，轉過頭來看看南歌。他眼裡佈滿血絲，臉上十分疲憊。

　　南歌有些難過，她低下頭來對著肖遠之說了「對不起」三個字。確實是對不起，對不起她沒有看好她媽，對不起他愛的人和他的孩子現在在手術室裡生死未蔔，更對不起這些年來她對他的怨恨。

　　肖遠之搖了搖頭，反而笑了起來，「南歌，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是爸爸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母女才對。南歌你真的長大了，也懂事了很多。」

　　南歌知道父親一定會說出這種話來。但是如果長大懂事，要付出的代價如此慘烈，她寧願一輩子都只是個孩子而已，至少那時，她還有沈言，還有她以為愛著自己的母親，還有他們小時候的那些簡單的快樂。

　　外面的天色已經幾乎全黑了下來的時候，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一直抱著南歌的沈言一下站了起來，幾乎是跟肖遠之一樣的速度，沖到了剛出來的醫生面前。

　　「醫生，我母親怎麼樣？」

　　「醫生，我愛人現在怎麼樣？」

　　相同的問話，在同一時間從兩個男人的口裡問出來。其實他們關心沈青竹的心是一樣的，雖然沈言似乎從很早以前就不喜歡肖遠之，但是此刻，至少是他名義上的繼父。

　　兩個人都有些愣住，相互看了一眼，有些尷尬。

　　「你們放心，大人小孩都平安無事，過一會兒就可以去病房看她了。」

　　南歌看到她父親眼裡由衷的幸福和欣喜。不知道是因為沈青竹平安呢，還是因為孩子出世的緣故，總之肖遠之眼裡的光芒，是南歌從來沒有看到過的。

　　他終究最愛的還是沈青竹。

　　南歌低著頭，一個人走出了醫院。既然平安無事，她也就沒有再待下去的理由了。沈言跟肖遠之的性格很像，所以他們從來不苛責她或是她的母親。但是她不同，她是一個很執拗的人，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她怎麼也不能當成是什麼都沒發生過。這是對自己的一種欺騙。

　　南歌靠在路邊的路燈上，路燈的光亮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母親其實一直以來都是裝病的呢。南歌已經記不清了，可能她從來也沒有弄明白過。

　　她只記得那是一個陰雨綿綿的午後，南歌去醫院看她母親。那個時候沈言已經去了巴賽隆納，所以一直都是南歌自己在照料母親的。

　　那一天她因為公司的事耽誤了很多時間，到醫院的時候，她看到母親正怔怔地盯著手裡的照片發呆。南歌是後來才知道那張發黃了的照片是母親和父親初見時留下的紀念。

　　南歌記得那天母親心情似乎很不好，整個病房內只有她一個人，安靜的連外面的滴答雨聲都能聽的很清楚。

　　「肖遠之，你怎麼就那麼離開了呢，你難道不知道我和女兒兩個人在一起相依為命有多煎熬嗎，你居然什麼都沒留下，為什麼十幾年的感情還是敵不過你心裡小時候的牽絆呢。我真希望，我是真的病了，這樣我就再也不會想到你，也就再也不會感到痛苦了。」

　　那一番自言自語，生生地刺在了南歌的心裡。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南歌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小心照顧著母親原來並不是真的病了。

　　後來母親一句「肖遠之，你等著，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讓南歌的心徹底跌入谷底。

　　母親臉上因為仇恨而扭曲了的臉，讓南歌不願意再看下去。

　　直到現在南歌才知道，原來那個時候母親口中所說的小時候的牽絆，原來就是沈言的母親，她父親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的玩伴沈青竹。

　　命運真的很諷刺。沒想到很多年後的今天，竟然要南歌去承受母親心裡的那種仇恨呢。可是南歌只是想要活的肆意一些而已啊。這又有什麼錯呢。

　　第十七章為愛勇敢一次

　　南歌回到家，什麼都沒做。她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今天發生的一切，她多希望是一場夢，醒來了，夢結束了，明天就又是美好的一天了。可是現實終究不是夢，她也只能這樣往前走，不給自己留下任何後路。

　　半夜的時候外面下起了傾盆大雨，電閃雷鳴，南歌從睡夢裡驚醒過來，她皺眉盯著被雨水沖刷了的落地窗。

　　牆上的鐘已經指向半夜兩點了，不知道沈言那邊現在怎麼樣了。

　　南歌給沈言打電話，響了兩聲之後，電話那頭傳來喂的聲音，有點出乎南歌的意料，接電話的不是沈言，而是一個女人。並且這個女人，是南歌很不喜歡的Jamay。

　　南歌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該死的，這個女人怎麼就陰魂不散，死纏著沈言不放呢。難道說是沈言之前的話還沒有說清楚嗎。

　　「麻煩讓沈言聽一下電話。」南歌儘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緒，這個時候她想心平氣和地跟沈言說說話，而絕不是像現在這樣，心裡有簇小火苗正在一寸寸地燃燒起來。

　　「不好意思，沈言現在正在休息，你知道他白天已經擔心了一天了，現在就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吧。」Jamay的聲音冷冰冰的，還沒等南歌說話，那邊咯噔一聲掛斷了電話。

　　南歌盯著手機，現在這是唱的哪一出？怎麼Jamay看上去像是沈言的正室。而她肖南歌倒像是個自動貼上去的狐狸精，她氣不打一處來，明明這個女人才是局外人，怎麼偏偏每一次都能裝得跟個沒事人似的呢。

　　沈言在醫院陪了沈青竹三天，後來還是肖遠之讓沈言回來的。南歌沒有去醫院，其實是她對沈青竹心裡有愧，見到了之後也不知道說什麼，倒不如就眼不見為淨，反正現在她看到沈青竹愧疚得很，恨不得跪下給她磕三個響頭才安心。

　　沈言回來人讓南歌根本沒有想到，她原本以為沈言至少要等到沈青竹出院才會回來的。

　　他看上去很累，南歌也就不再問他那麼多了。她讓沈言去休息一會兒，沈言只是搖了搖頭。

　　「南歌，我明天下午的飛機要回G市了，你可不可以，偶爾去醫院看看我媽，替我稍微照看一下？」

　　沈言問得小心翼翼，南歌聽得也小心翼翼。她確定自己沒有聽錯，沈言的確是讓她去醫院照看沈青竹來著。

　　南歌知道沈言的用意，就是想讓她跟他媽多套近乎，雖然沈青竹看上去似乎並不討厭南歌，但是南歌心裡很清楚，要是真去醫院看了沈青竹，就等於徹底放棄她自己的媽了。

　　南歌轉了個身，「再說吧，有時間我會去的。」

　　沈言知道這已經是南歌最大的讓步了。他認識的南歌從小就很獨立很堅強，所有事情似乎自己一個人就能全部搞定，所以有的時候沈言會害怕南歌不需要自己。但是不管怎麼堅強，她終究還是一個女人，女人，不就是需要男人來保護疼愛的嗎。

　　沈言有那個自信，可以讓南歌毫無保留地呆在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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