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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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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機關算盡 這小洞並不深,只有三米左右,胡海就看到了眾人。 他們現在呆的地方是一間人工開鑿出的耳室,只有四五平方米大小,擠進他們這些人後就顯得滿當當的,空氣也相當混濁。擠在這小耳室中的眾人大眼瞪小眼了一番之後,都不由得長出了口氣。 外頭的震動仍未停止,他們喘息已定,開始尋找新的出路。由於大崩塌的發生,他們想要從來路退出的可能性已經沒有了,不過眾人對此倒不是很在意,因為他們現在藏身的耳洞顯然就是建墓的工匠為自己留下的退路。 但眾人的心情無論如何也好不起來,這一路上人手折損了一大半不說,剛才逃命要緊,銅雀台裡堆積如山的寶貨,竟然一樣都沒有帶出來。 「你們說那些建墓的工匠是不是順利脫身了?」胡海非常討厭這種沉默,因此無話找話地說道。 「恐怕沒有,曹丕不會給他們機會……」孟樓回答道,他想到銅雀台中的人皮、頭骨和骨架,那些工匠們大多數都應該在這裡了。 從這耳室西北側,有一條小小的甬道可以通往斜上方,可供眾人半彎著腳行走。甬道很狹窄,即使是側著身子,也難免會有胳膊大腿擦著的時候,他們從這向上行了約有三十多米,甬道到了盡頭,在他們面前的是另一條溶洞。 這條溶洞遠沒有黃龍洞那麼大,洞裡水聲淙淙,一條小溪依著地勢蜿蜒轉折。眾人此時又累又渴,特別是孟樓等人,身上的粘液雖然幹了,經過幾次冷汗後卻讓人更覺得不舒服,因此在溪邊停下來,準備尋找乾淨的水清洗一下身體。 「這水好涼。」胡海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跳進水中,但立刻又跳了出來。 「水的顏色不對……看,水裡有那種綠藻,這水脈應該與黃龍洞相通,順著水我們一定可以找到出路!」 「等一下,有血腥味……」蚯蚓王突然說道。 眾人心中一驚,剛經歷過那麼多危險,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氣,難道說又要遇上麻煩了? 順著血腥味,他們緩緩向前,孟樓心中隱隱覺得不安,但此刻為了尋找出路,他們也不得不如此。越是向前走,血腥味越濃,他們在血腥味中間,還嗅到了一種腐臭的味兒,像是腐爛生蛆的死老鼠。 洞越來越狹窄,漸漸就同他們進來的甬道一般,需要側著身子貼著洞壁經過。那洞壁濕漉漉的,上面似乎還結著許多青苔,摸上去滑滑膩膩,讓人很不舒服。 「對了,張許,你開始說的那團綠光的事,說了一半就被那血池蓮打斷了,現在繼續說,我覺得挺有趣的。」眾人手中的探燈如今只剩下兩隻,而且電力也已經不足,為了節約,所以只有走在最前的生死眼用了一隻,一片昏暗中,胡海覺得非常無聊,因此向張許問道。 張許緊緊拉著孟樓的一隻胳膊,聽到胡海的問話後,她略組織了一下思路,便將自己的設想說了出來。她認為所謂的「鬼上身」實際上是陳香姬留下的腦電波,金匱六壬盤原本就有記憶腦電波的能力,所以孟樓才會被怪夢所困擾,而銅雀台前那青銅玄鳥,便是左慈用煉丹所得的合金混雜普通青銅鑄成,這合金與金匱六壬盤接觸之後,就將存儲于其中的陳香姬的腦電波釋放了出來。而張許的腦波頻率與之相合,於是那電波就進入了張許的腦中,影響了張許的思維,所以張許在經過鐵鎖時才表現得那麼怪異。 在恢復正常之後,張許便得到了一些零散的陳香姬的記憶片段,剛才她發呆,正是在「讀取」這些記憶。這種得到別記憶事情雖然說出來令人難以置信,可是卻絕非僅此一例,有些人一夜之間突然有了「前生」的記憶,往往就是得到了別人腦電波中傳來的記憶片段而成。 在張許得到的記憶片段中,陳香姬本是為救父兄而成為曹操小妾的,她頗通文理,加上曲意奉承,所以甚得曹操寵愛,漸漸連軍國大事也漸漸不避開她,有時甚至令她代署政令。最初她只想讓為曹操修建陵墓的父兄不至於被殉葬,可到後來她漸漸覺得離不開這權力在握的感覺,可曹操終究老去,如何能繼續控制這權力便成了她日思夜想的問題。 想來想去,她便想到了血池蓮,她父親不僅善於建墓,同時也善於盜墓,是曹操手下最出色的摸金校尉,因此知道這血池蓮的厲害。如果能用血池蓮控制曹操,哪怕是控制了曹操的屍體,她也仍可以借此來發號施令,掌握天下權柄,與曹丕分庭抗禮。 為此,她便暗中與負責為曹操建墓的父兄傳遞消息,不但得到了這最有可能是曹操真實墓穴的地宮位置,而且還在這銅雀台中布下種種機關暗道,利用這機關暗道可以象小九、生死眼那樣進入棺槨,並且在棺槨中留下了血池蓮的種子,從而可以擺佈曹操的行屍走肉。 可是儘管她機關算盡,卻也沒有算到曹操會將自己的屍骨葬入因戰亂而死去的百姓們的荒塚之中,更沒有想到曹操當年讓管輅大肆宣揚的風水玄學連曹操自己都不信,而她和她的家人卻將這些術數都奉做了金科玉律,並為此耗盡了一生的光陰與心機。 在曹操死後,陳香姬不得不象其餘小妾那樣被曹丕打入冷宮。從手握大權的丞相妾室,到一名孤燈野草間的棄婦,巨大的反差讓她鬱鬱而終而,強烈的怨念使得她為自己留下了一個極為不吉的墓。 曹丕掌權時她不敢洩露關於曹操真實墓址的秘密,卻留下了有關那個疑塚墓地的線索,並讓被她所解救的隱者村人守護著這條線索。她的本意是在她的後代傳人中間自然會有膽大包天的摸金校尉,可以替她挖開曹操疑塚,把一切真相曝光給天下世人知曉,也算是報了她自己生前所受到曹操愚弄的種種怨恨吧,卻沒有想到這場復仇一等就等了將近兩千年。 「我靠……」胡海聽得頭昏眼花:「弄糊塗了,你說那陳香姬到底是個好女人還是個壞女人?」 「人不是只分好人壞人兩種的。」孟樓插進話來:「就象曹操,他一面能寫出『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這樣關懷百姓的詩句,另一面在戰場上卻心狠手辣甚至屠戮平民,這樣複雜的人物怎麼能以好人或者壞人來輕易加以區分呢。」 沉吟了一會兒後孟樓又說道:「曹操是好人還是壞人是說不清的,但是他至少是一代梟雄,至於陳香姬嘛,我覺得她只不過是個野心過大手段卻又不足的女人,正應了小說裡那句――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咯咯……」他話才說完,似乎聽到了一個女人陰柔的笑聲響起,孟樓悚然而驚,猛地停下了腳步:「誰在笑?」 眾人都聽到了這笑聲,也禁不住膽戰心驚,他們當中只有張許與阿芸兩個女子,可這笑聲既不是張許也不阿芸的。傅德高超強的聽力,也沒有分辨出這笑聲從何處傳來,被這笑聲所擾,眾人又安靜了下來。 「到了……」生死眼打破了沉默,他似乎是唯一未被那笑聲干擾的人。 血腥味越發地濃烈了,孟樓聽到在他前面擠出那道裂縫的人先後發出驚呼,他出來之後一眼看到了眾人驚呼的原因——那只在黃龍洞中被炸爛的霸下。 這只巨大的淡水龜被卡在一個岩洞中,它的脖子從半空中垂下來,頭部被炸得幾乎完全碎裂了,從鼻端還偶爾有一兩滴帶著濃重腥味的血滴下來,落在地上一處小池中。那小池幾乎被血積滿了,燈光下也不知道有多深,在這一池鮮血中,有著密密麻麻的三角形的頭顱,正是地宮中的蝮虺! 這一發現讓孟樓幾乎也大聲驚呼了,五六平方米的血池之中,至少有好幾百隻蛇頭在攢動,而在血池之裡,還有多少蛇尚不得而知! 驚恐中,即便是胡海也不敢靠近血池,他貼著岩壁想繞過去,但身上背著的東西太多,在岩壁上掛了一下,讓他失足幾乎摔倒,幸好他伸手卡住那濕漉漉的長滿了青苔的岩壁,這才穩住了身軀。 「我靠,什麼東西卡住了我的手,眼爺,用燈照一照。」站穩之後,胡海覺得自己卡在牆中的手感覺不太對,便向生死眼說道。 探燈照在他手上就沒有移開,眾人再次驚呼起來,卡住胡海手的哪裡是石壁,那玩意有眉有眼,雖然已經變形並長滿了綠毛,但眾人還是可以一眼認出,那分明是一個人頭! 而胡海的手指頭,正卡在這人頭的嘴裡! 岩壁上原本爬滿了青苔,這人頭像是嵌在牆中一樣,被青苔遮住了。胡海摔跤時為了穩住身軀,在岩壁上抓了一把,將這青苔全部掀開,這才露出裡面的人頭來。 胡海嚇得心怦怦直跳,他用力想抽回手,偏偏那人頭咬得還很緊,弄了好一會兒,他不得不用東西將人頭下頜撬開,這才收回了手。 如果說血池裡萬頭攢動的蝮虺讓眾人噁心的話,那麼這裡的人頭就真正讓眾人恐懼了。 「我靠,你們仔細看,不只一個……一、二、三、四……」胡海畢竟神經粗,恢復得快,僅僅是一下子就又開始胡說八道:「我估計會有一個班。」 雖然青苔將石壁掩得嚴嚴實實,但眾人還是隱約可以看到一些人的形體,正如胡海所說,至少是有八九具。 「陳香姬的父兄應該在這裡了,他們躲過了大屠殺,沒有被封死在地宮中,卻死在了這裡。」張許幽幽地說道。 胡海撇了一下嘴,瞭解了整個事情之後他對陳香姬的好感已經蕩然無存,他這人原本就有些大男人主義,他正想發表自己的評論時,突然間又聽到了那陰森森的女人笑聲。 「誰,滾出來!」胡海握緊槍厲聲喝道。 果然有一個人踉踉蹌蹌地「滾」了出來,那人沒收住腳步,一頭栽進了滿是蝮虺的血池之中,讓眾人吃驚的是,血池裡的蝮虺不但沒有去咬他,而是象炸了窩一樣紛紛從血池中爬了出來。幾乎就是眨兩下眼睛的時間裡,他們看到至少幾百條蝮虺潮水般地離開了血池,它們似乎還有些捨不得這滿池的鮮血,結成一團後在週邊徘徊,恰好堵住了孟樓他們的來路。 「糟!」 生死眼與蚯蚓王同時叫苦,緊接著,眾人看到僕倒在血池中的人轉過臉來,他一臉血污,一雙眼睛散發著綠油油的光芒。 「羅蘭德?」 看衣服和身形,他應該是跟荷恩來的羅蘭德,在銅雀台時眾人以為他已經死了,所以就沒有顧上他,沒想到他不但醒了而且還追了上來。 可是他一個大男人,怎麼會發出那女子一般的詭異笑聲? 「咯咯……」羅蘭德緩緩掃視眾人,再次發出了那種怪笑,他的眼睛裡閃著綠瑩瑩的光,張許見了一怔,這光與她在青銅玄鳥上看到的綠光一模一樣! 「你們都得死!」不等張許反應過來,羅蘭德開口了,他的聲音尖銳而短促,像是針一樣紮入眾人心中,隨著他的話落,那血池裡猛然間長出一叢叢血蓮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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