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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仲秋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拍了拍他肩膀,說:「你真會來事!多少?」

  「不多。我不在乎多少,關鍵是壟斷終於打破,讓我們這些企業看到了天邊的曙光。堅冰終於被打破,春天來了。市場經濟萬歲!」胖子像當年在天安門廣場接受檢閱般把粗大的拳頭向空中舉了舉。

  「把金石氣慘啦?」

  「也不。據說劉枚想得很開,她對職工說,這是早遲的事。我們吃了好多年了,現在大家吃點。我們為什麼不可以到市場裡面去從他們的碗裡爭點飯過來呢?我還真佩服她,有種!」

  「你這傢伙太凶了……」仲秋欲言又止。

  「給你明說,是丁書記和賀處長出了力。人家丁書記力主市場經濟,要打破壟斷……」

  「我知道。」

  「你知道個屁!為了這點狗屁指標,你不知道我花了好多心思啊。」胖子的語氣變得沉重了,「現在要辦成一件事要攻好多個關卡!也就是說,你賺了一百元,必須拿出五六十元來每個吃點,你想吃整條黃鱔,不得行!稍一疏忽,就要翻船。拿破崙不是翻在滑鐵盧嗎?去年,我去看了,在布魯塞爾到盧森堡的公路邊,根本不是什麼山,丘陵都算不上,只能是坑坑窪窪的平地。這麼一個地方,居然成了常勝將軍的終結地。」

  「世事難料嘛。」

  「嘿,你居然宿命起來了!不說了,走,我們去前面的『一碗香』吃魚頭。」

  41.晴天霹靂

  李一凡一路心裡忐忑,公安局有啥事找我?我知道什麼事?她突然緊張了,莫非是金石公司的,有人出事了?劉總?霍總?趙主任……

  進了家門,李一凡讓二人在長沙發上坐了,倒了三杯開水,給她倆各一杯,自己端一杯坐在單人沙發上,邊喝邊鎮靜自己。

  屋內一時很靜。大約過了十來秒,高個兒開腔了:「你今天沒有上班?」

  「唔。」

  「我們打電話到你單位……」她忍住什麼話沒有說,「後來就找到這裡了。」

  「啊,有什麼事嗎?」

  「我們想請你談談你那件案子的事。」

  那個矮個兒女警立即把擱在茶几上的詢問記錄本拿起來,翻開到一空白頁,把簽字筆尖放到白頁處,只等李一凡說話了。

  「什麼?」李一凡又一怔,「過去,我不是說過了嗎?」

  「我們也不清楚,現在上面要重新調查。」

  「我在香樟林派出所已經說得夠清楚了。」李一凡情緒不太好,她不想再揭開已在結痂的傷疤,「你們去看記錄或者問他們。」

  高個兒女警喝了一口水,說:「我知道。但我們也是執行公務,麻煩你再配合我們一次。」

  「那過去的材料呢?」李一凡也喝了一口水,「拖了好久喲!」

  「我們也不知道。反正這次調查,就是為了更快了結這個案子。」

  「好嘛——」李一凡重重地出了口氣,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又複訴了一遍。

  她沉重地講完了,覺得心裡特煩,口乾舌燥,拿起水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水。

  高個兒女警突然問道:「那天晚上你為什麼要加班?」

  李一凡斜了她一眼,頗有點不滿:「我剛才已經說了。不是我要加班,是領導劉總給的任務。就像你們有時不得不辦領導交辦的事一樣……第二天,劉總要到北京去開會,催著要把材料帶走。本來不是我整那材料的,是辦公室趙主任。那天,恰好他病了。結果叫到了我。我也不想整那材料!我現在都在失悔,真不該去搞那材料。如今……」她嗓子哽咽,說不下去了。

  「確實,有些事情就在那偶然甚至一瞬間。你看拿破倫,號稱歐洲雄獅,卻在小小的滑鐵盧栽倒了,永遠也爬不起來了哩。」高個兒女警安慰道,「李一凡同志,除了這些外,你還有沒有其他的材料?」

  「什麼材料?」她想了想,說,「你們可以去問晚報的仲記者嘛,是他救了我。」

  「我們知道。就是你有沒有能證明那、那……的什麼東西?」

  「有呀!」李一凡從傷心中回過神來,「我前次不是交給派出所了嗎?」

  「對。但是,據說那不能說明什麼。」

  「為什麼?」

  不知是說漏了嘴還是什麼,那高個兒女警不開腔了。她微微偏過頭,斜起眼睛看了看正在記錄的矮個兒女警。矮個兒女警還在飛快地記著。

  「員警同志。對不起,我不、不知道你貴姓。」李一凡稍微轉動了一下身子,面向著高個兒,說,「那上面有那個壞人的髒東西。一查就查出來了。怎麼會不能說明問題呢?」

  「啊!」高個兒女警歎了一聲,說,「檢驗結果說,那上面沒有他人的……」

  李一凡好吃驚!她知道「不能說明問題」的嚴重性。在這個案件上,那物證是最有力的證據。半夜深更,人證太少,除了她作為原告的本人外,就只有報社記者仲秋了。如果,這證據說明不了問題,就成不了證據。那麼……一切都可能是另一個樣。她心跳加快,血往上沖,腦袋有點暈糊了。她趕緊朝後一仰,將身子靠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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